男孩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是这种死法。在4月明媚的阳光里,浮荡的春风绿柳间,男孩望着脚下的另一个“自己”,心如死灰。不错,就是脚下!男孩此刻正飘飘荡荡地浮在半空中,身体呈半透明颜色,即便是对于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来说,也明白这叫灵魂出窍。然而另一个,则两眼翻白,口角流沫,身体僵直地倒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你快点儿给我起来!”男孩大喊一声,猛地扑到自己的身体上,拼命地捶之擂之,以期唤回一点声息。可任任凭男孩怎么折腾,手中仍空荡荡的,没有丝毫实质的触感。
十几分钟之后,不远处传来一个老太太的惊呼,接着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七手八脚地把地上的男孩抬到救护车上。
男孩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他的身体拉走。在人群中,隐约瞥到几张熟悉的脸孔,有他同宿舍的哥们儿,还有一起在球场上奋战过的兄弟。
他们都红着眼眶,有的干脆拽起t恤猛揩眼泪鼻水。
男孩停留在空中,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落得了个如此狗血的死法!我不过是跟往常一样吃完早点,跑去上课,接着一时兴起逃了堂课,而逃课的途中又抄了条近路,走到这栋家属楼下。然而就在这条背阴的小路上,一个花盆,居然呼啸着从天而降,准确命中了男孩的脑袋。于是那含苞待放的双十年华,就被这个破花盆划上了滑稽的句号。姓名:王梓,普通大学生一名,我知道我的名字很自恋,成绩中上,长相中上;有朋友有兄弟,无女友无爱情;性格倔强微微暴躁,偶尔骂骂人打打架——好了,总结停止。我很辛酸地承认,这些总结现在都已经不属于我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被花盆砸掉了生命的灵魂。
大好青春,毁于一盆,莘莘学子,顿成游魂。王梓一边想象着明天报纸的新闻标题,一边心中的怨气勃发起来。
王梓停下脚步,转过身,直奔那栋破家属楼而去,心里想到:我要报仇!我要杀了那个把花盆扔到我脑袋上的人!
几分钟之后,王梓就跑到那栋破家属楼下。楼高有12层,是学校分给老教授们的福利房,因年久失修,摇摇欲坠。
王梓抬起头,举目眺望,刚刚瞥了一眼,便立刻万念俱灰。
只见朦胧的夜色中,一个个破败而狭小的窗户中闪烁着昏黄而温暖的灯光,使这栋楼看起来活像一个巨大的蜂巢,而且几乎每家的窗台上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盆,花枝摇曳,争芳斗艳,直追市中心的植物园。
“这帮老不死的,怎么都那么爱养花?这要我到哪儿去找杀人凶手?”王梓气得跺足大骂。
“哎哟,这是哪个在骂大街?”夜风中突然飘出一个破锣般的声音。
王梓好奇地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在一个长满常春藤的角落,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中年人。
中年男子的脸又黑又长,双目灼灼,手持一支缠满碎布条的黑色木棒,正盯盯地看着王梓。
“我今天在这楼下被稀里糊涂地砸死,难道骂两句也不行?”连命都没了,还有何畏惧,王梓想了一下,立刻理直气壮地回应。
“是吗?我看看!”那个中年人挠着脑袋,慢慢走出了绿荫深处。因为穿着一袭黑衣,他简直就像3d电影中的人物一样,一点点从浓重的墨色中浮现,神色从容地来到王梓的面前。
王梓这才发现,中年人的脸是那种缺乏血色的黑,眼白也青得发蓝。
“你你是谁?”王梓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被吓得连连后退。
“嘿嘿嘿”长脸中年人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友好地伸出右手,“你好,我叫黑无常,或者叫我殷曹升也可以!”
“骗骗人你明明穿着普通人的衣服,电影里的黑无常不是这副打扮。”
“哦,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