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整颗心都装不下,心里塞的满满的都是事。
我睡不安稳,又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去。
之前围在楼下的人全都散了,香樟的树梢依然在风中摇曳,枝头因为被雨水洗过,绿油油的,苍翠yù滴。
黄月季还没有凋谢,气味芬芳。
我在病房里来回踱步,踱了很久。
屋里并没有收拾,请帖的碎片还在浴室的洗漱台上,可是字迹已经泅开,模糊不清了。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首永偕,桂馥兰馨……
这句话来来回回念了好多遍,最终每一个字都落在我心口,一笔一划,最终叠加在一起,凝成了一粒抹不去的朱砂痣。
后来沈熙凌又进来了,一看我在窗口站着,声音瞬间有点冷,“你又在那里做什么,不是叫你躺下好好休息吗?窗户也没关……”
他越来越啰嗦了。
我嘀咕道:“可我不放心……”
沈熙凌满脸的讥诮,“放心不放心又能如何?就算你现在亲自飞到德国去,你是医生会治病呢,还是能替他醒过来?”
我说不过他。
嘴上说一说,其实谁都会的。
可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是难上加难。
我慢慢地回到床上去,钻进被子里,这才看见沈熙凌手上还拎着东西。
有香气扑鼻的饭菜,里面有我爱吃的红烧鱼和糖醋排骨,还有一袋甜点,五颜六色的马卡龙,看着就觉得很好吃。
我今天并没有什么胃口,但可能是因为他带来的食物太香,我瞬间被打败了。
我暂时不跟他计较,接过食物,大口地吃起来。
我吃完东西,沈熙凌又给我热了一杯果汁。
吃饱喝足,回到床上,沈熙凌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我,我在病房里稍微走动了一会,就回到床上,躺下盖上被子。
沈熙凌看我睡下,才悄悄地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饱的缘故,又躺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有了一点困意,慢慢地睡着了。
我好像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我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校园,阳光静谧地照下来,走廊里细小的灰尘在光线里做无规则布朗运动,书声琅琅。
我看见十八岁的沈熙凌正埋头演算题目,我走过去,想跟他说话。
可是,还没等我走到跟前,他背后忽然跳出了好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叫嚣着要把他拖走。
有人拉扯他的胳膊,有人拽腿,毫无礼貌,近乎要把他整个人撕碎。
我冲过去大喊,叫他们快放开他。
可是这些人根本就不理会,他们就像没看见似的,继续把他拖走,他们好像要把他从六楼的窗口扔下去。
那么高,摔下去一定会粉身碎骨的。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飞身扑过去,想要推开那些人。
可是他们人好多,力气也好大,我急得直哭,却毫无办法。
我死死地抓着沈熙凌的衣袖不放手,其中有一个人骂了一句“贱人”,随即一脚重重地踢在了我肚子上。
痛。
那一瞬间我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孕f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一阵剧痛,我随即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痛得连呼吸都没有力气。
痛,是真的很痛。
我一面着急沈熙凌被拖走,一面又发觉自己躺在地上的时候,身下瞬间血流成河……
我的孩子!
我着急了,躺在地上大声尖叫起来。
“宛姝,林宛姝!”
我听见沈熙凌的声音了,温和醇厚,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可是给了我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