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
入泥怜洁白,匝地惜琼瑶。
一夜的大雪,飘飘洒洒,没有个停顿。清晨起来,整个世界银装素裹,无一不是洁白。地面上的积雪很厚,大雪掩盖住的是污秽和罪恶。大雪带来的是寒冷。
刘海滨用了万分的努力才克服了被窝对他的挚爱和挽留。起床,个人清洁,跑步。六号楼依然如故,刘海滨已经是无欲无求,随它去了。孔老夫子曾经曰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非人力所能为也。未知的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爱咋咋地吧。
雪后的空气十分新鲜,空气中夹杂着对人们的身体微循环有好处的大量负离子,刘海滨跑步的时候呼吸均匀,吸入多,快速吐出,增加呼吸次数。,他奔跑在学校的操场的煤渣跑道上。冷空气吹在他的脸上,皮肤上,让他的皮肤紧绷。失落的心情还是慢慢地振作起来。然后一路向家里走去,准备吃点好的。
到了小区门口,突的觉得门卫室旁边的人影有些熟悉,家做的老棉鞋满都是雪,绿色的军大衣,两只用细绳连在一起的闷子(棉手套的一种,大拇指和其他指头分开)垂在身侧,雷锋帽已经看不出本色,帽子的绒毛,眉毛,睫毛,嘴边的胡子上都已经是一层白霜。即便是如此,身体还是挺立如标枪,那辆熟悉的二八加重就倚在在他身后门卫室的墙上。
这是他的父亲,那个从来不多说只会做的男人。他的父亲是老三届,特殊时期开始的时候恰值高二,但是也已经没有上大学的机会。于是成了一名车工。工厂里的他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车工和钳工。但后来因为保护被打倒的反动权威而受到排挤,于是一怒之后加入了水文地质部下属的测量队,远走磁山。也算是个厉害人物。可惜刘海滨的奶奶在七十年代的时候,因为高血压导致的高位截瘫,卧病在床十几年,刘海滨的父亲只好放弃了上大学成为工农兵大学生的机会,放弃了以工代干的机会,毅然回了石城,和刘海滨的母亲一起伺候二老和三个孩子。刘海滨的奶奶因为截瘫,大小便无法自理,刘海滨的母亲就用手给婆婆抠出。就这样,十几年后两位老人安然离世。
这是他的父亲,那个从来不会对孩子喜笑颜开的男人。曾经一天大雨,爷两个一个去上学一个去上班,同走一段路,一个斜坡,将近五十度、父亲已经推着自行车上了去,只剩下刘海滨自己在底下眼巴巴的看着父亲,刘海滨紧紧地抿着嘴,不想说出请求的话,但是眼神中多是祈求。而那个标枪一样腰杆挺得笔直的男人却只是回头看看,“自己上,早晚有一天,我不在,你总得自己上来。”
那一刻的刘海滨心中恨得要命,却咬紧牙一步一步的向上爬,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拽着青草,幸好草根扎的深。
现在,站在门口的就是这个标枪一样腰杆挺直的男人,他刘海滨的父亲,刘海滨与之话很少的父亲。即使是后世,刘海滨也很少与之交流沟通的父亲,只是当父亲已是满头白发,面容清瘦,刘海滨自己也为人父,两鬓微霜,才开始想起了自己和他一点一滴。
曾经有一次,刘海滨梦里梦到自己的父亲去世,梦里哭的稀里哗啦,虽然明知道是梦,他还是觉得再也看不到父亲,醒来后枕巾都已经打湿。但他还是没有拉下脸去和父亲好好地说说话,只是发了条视频,在视频里问老妈老爸是不是身体还好,家里的活计就不要再忙了。
这一刻,这个满脸霜花的男人,这个他在前世从没见过的形象却奇迹般地和前世那个挺直腰杆抿着嘴扭头回望的男人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刘海滨踌躇的放慢了脚步,“爸,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雪。”
“你妈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住你帅哥的房子,注意干净,别给人家弄坏了家伙事”,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裹成的小包然后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