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远忧吴国政
登楼追远忧天下
一波未起另波澜
帝后论人起争锋
大吴的风云变幻夤演了八个年头,到霍武十六岁的冬天,终于随着在长郡安陵的东北矗立起一座阳暮陵而掀开了崭新一页。
这是刚帝元年九月的一天,霍武在宰相曹田和中侍华硕的陪同下登上了长郡安陵横门城楼。十二年前,他就是从这里目送他亲爱的姐姐走过横桥,走过高原,走向大漠深处的。
尽管他已不记得当时的情景,然而母亲含泪的描述一次次激起了他对大匈的仇恨。他越过城下的横桥,久久地凝望着远方。那平坦宽阔的驰道,那影影绰绰的帝陵,那郁郁葱葱的松柏,在秋云下显得逶迤而又厚重。
那里长眠着他的曾祖父,他的堂祖父,如今,那个把吴朝的声威推向新的巅峰的皇帝——他的父皇霍刚也静静地躺在了他们身边。
霍武的眼睛渐渐地模糊了,他感叹岁月的无情和人生的苦短。父皇——吴朝的君主,曾叱咤风云地平定了内乱,曾在潇洒谈笑中化解了梁王觊觎储君的图谋。可怎就忽然在一个深夜撒手人寰了呢?
也许在这一变故之前,上天降了一些先兆警示人们。
前年五月,雍州发生了大地震,城墙崩塌,人口死伤无数。消息传来,朝野大惊。
去年正月,刚刚过完上元节,长郡安陵的华灯还没有来得及拆卸,东市c西市的年气还没有散尽,百姓们庆祝的龙灯和百戏依然在上演。长郡安陵却在一日之间连动三次,皇宫的城垣也被震开一道道裂纹,天元寺整修了十个多月,直到立冬方才结束。
而时令刚刚进入十二月,一场更大的灾象出现了。
那天,霍武在思贤厅中听周至讲书,两人正说到兴奋处,突然从城外滚过一阵惊天动地的雷声。周至手中的竹简“哗”的被惊落在地,眉宇间充满了不解和惊恐。
他向来不相信灾象异变的,可这雷声来得太突然了。霍武顺着周至颤抖的手看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幅多么怪异的景象。绚烂温暖的太阳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成为一颗悬挂在天空的紫色圆球,而本应晚上才出的月亮却横贯中天。昏暗中,上相c次相c上将c次将四颗星自西向东逆行而聚于太微星周围——这一切,让大家产生了一种大难将至的恐惧。
思贤厅内,卫士们乱作一团,惊恐尖叫声一片。宫墙外,杂沓的脚步声纷至迭去。
周至步履仓皇地奔出门外,仰天长呼:“昊昊上苍,卫我圣皇,保我子民”一言未尽,身体已经颤抖不已了。
他的行为让霍武多少有些失望,高祖挥戈东进,先帝笑唱大风歌的雄姿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作为大吴的太子c末来的皇上,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情绪对周围的人——不!对整个王朝的子民是多么的重要。
他几乎没有犹豫,“嗖”的从腰间拔出宝剑,对着昏暗的天空长啸:“天行有常,不为天存,不为地亡。泱泱大吴,德配天地,享国万世。区区天象,能奈我何?羽林卫何在?!”
“属下在!”
“属下在!”
年轻的羽林卫士被霍武凛然的气度感染,迅速执戈列队,聚集在他的周围。霍武铿锵的声音在他们的耳际回荡:“张弓开弩,严阵以待,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林立的弓弩直指长天,羽林卫爆发出震天的吼声:
“顺我者存!”
“逆我者亡!”
吼声从思贤厅中卷起,涌向朝阳路街头,涌向城外滔滔的河水,涌白嵯峨的南山,涌进长郡安陵城中每一个百姓的心里,淹没了云天深处的雷声。
这样对峙了大约半个时辰,云退了,风息了,天晴了。太阳重新将灿烂的光芒洒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