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q扬起脚丫子踹了我一脚。
“我在想你父亲啥样呢越想越凶残,把自己都吓到了。”
“那你完全猜错了。相反,他是个高大挺拔,不苟言笑但对谁都文质彬彬的人,无论你是街头的小贩还是政府的高管,他总能表现到恰到好处。”
“这可是”
“是啊,这是最让我害怕。他轻易洞察别人,擅长跟人打交道。做什么似乎都很恰当,说什么似乎都很有道理,让人信服,当在他控制你走上不不想走的路,你就会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直到麻痹自己接受一切安排。他是个贴着好人标签的恶人,比杀人更严重的就是扼杀一个人独特的灵魂了,我不知道他扼杀了多少人的,但我不想成为下一个。”
“你说的某种力量指的就是像他这样的吗?”
“哎,不想谈这些了。谈谈你吧。”
“我?可说来惭愧,我真没什么好谈的,这一年半来的生活真是平淡无奇够了。”
“那你想要什么的生活呢?”
“想要?想要这个词很奢侈。越长大就越发现,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在意的不是你想要什么,而是你需要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呢?又需要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至于需要什么,我想这个时代的人所需要的都差不多。无非是更多的钱,更高的地位,更多的社交。当然,这是我白天的想法。”
“你这人真奇怪。难道你晚上会变成另一个人吗?像狼人一样,看到月亮一声长嚎,你就会从一个小瘦子变成一个浑身长着黑毛的狼头壮汉?”
“那你真是想多了,真这样的话我室友早就被我吃光了。我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喜欢爬到楼顶,看着那黑暗与光亮交织的城市。你试过在高处一个人看夜里的城市吗?”
“没试过,我都住在独立的宅院里面。”
“也是,差点忘了你是个小富婆。那我就尽可能的形容给你听呗。”
“好啊。”
“像是你一个人藏在湖边的芦苇丛里,偷偷地窥伺着那几千万只漂浮在幽暗水上的萤火虫。夜晚的城市光和暗交织着,变换着,像是一幅庞大无比的印象派作品。cbd高楼大厦的光是束缚在钢筋水泥里的,车流的光是穿梭在黑色沼泽里的长蛇,住宅区万家灯火的光是飘忽不定的,时而一些暗下,时而一些亮起,娱乐区的光是深陷于阴影区的。我在心里想啊,这几千万人里,有多少人在开车呢?有多少人在家里休息呢?有多少人在加班工作呢?有多少人在纸醉金迷呢?当我想到有多少人在纯粹思考的时候,这个城市的光亮已经寥寥无几了。”
“何止是这呢,哪都是一样呀。”
“是啊,天南地北都一样。繁华的物质,爆炸的信息,纷扰的社交,滋生了无法满足的虚荣和精神的空洞。”
“哎,本。说不定这只是时代的过渡期呢?”
“q,就好像你以前的远方一样,我从不寄托情感于远方,因为它很可能一无所有。”
“但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呀,大部分人都已经定型了,如果能把十分力气花在更好的物质生活上,他们不会一分留在纯粹的思索上。因为这会让他们痛苦而且也不能让他们工资条上的数字变大。”
“别说改变世界了,坚守自己都变得很难。所以这一年半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许根本不敢想。我也远离思索,甚至比正常人更加沉浸于生活之中,因为我更容易陷入思索。”
“那我更喜欢晚上的你。”
“那现在是晚上吗?”
“现在当然是晚上。八点十五。”
“那你就是喜欢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