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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自水和耿院长对奕象棋时,万厂长和凌包头被请进检查院大楼东单反贪局。

    万厂长和凌包头一人一小间,他俩都有些紧张,不免东张西望,毕竟是第一次来这儿,虽说屋里没有钉子,空气也不烫人,但就是使人不自在。尤其是两间小屋墙上都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着实让他们捏了把汗。这里毕竟是罪犯们光顾之处,不是他们萧洒之所。相对来说,万厂长还要从容一些,坐在凳子上显得随便,抽烟啦,喝水啦,在电扇下凉快啦,举止投足,没有做作与僵持,心态显然平静。

    而凌包头则不然,一进这间小屋,毛皮就燥热,如针扎,全身似爬满了蚂蚁,而蚂蚁们正在用尖嘴吮吸他身上的酸汗,咬得他浑身酥麻尖痛。由于思想上毫无准备,措手不及中尽出虚汗,额上c脸上c后背与前胸及胯下全被汗水粘湿了,而汗水淌得凶猛,仿佛掏尽他的心血,直掏得他两眼发花,内心发虚,坐下来,顿时感到口干舌燥,心烦意乱。忽然仰起头,看见墙上“坦白从宽c抗拒从严”的八个字,头脑里嗡一声响,惊呆了。这么说自己是罪犯啦?就去拉门闩,喊道,耿院长,你为什么送我到这地方来?没有人应声,又喊,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

    楼道里,走廊里静静的。

    凌包头两腿发虚,一下子跪在地上。

    万厂长只顾抽烟。青烟打开了他的思路。他想起一句俗语,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来之,则安之。无非是要我承认贿赂黄校长的事,他妈的,这家伙不择手段,如此卑鄙。认识到严重的实质后,万厂长该思忖对策。承认吧?完全是莫须有,等于把黄校长送进死亡坟墓,自己就是他的“掘墓人”。不承认吧,他们能善罢干休?万厂长想,做人的尊严不能丢,黄闹有心脏病,已死过二回,再不能死,事不到三嘛。万厂长将手中烟蒂狠狠往地上砸去,火星突冒,并用脚踏灭。这时他听见隔壁凌包头在喊耿院长。这家伙脓包软蛋,来不得硬的,一吓二诈便成了王连举。万厂长就喊,别嚷了,嚷也无用!但凌包头听不见,仍死喊。万厂长想,这家伙过不得招!听见凌包头哭起来,喊,耿院长,放我出去!

    确实不假,耿院长正和汪自水下象棋,激战方酣。耿院长棋势不好,连连“掉主”,棋子在桌子上打的啪啪响,满盘棋子倒有七八个棋子挂花,都用透明胶粘着。这回又有一妙棋被耿院长瞅着啃马抽车!汪自水难以左右招架大势已去还负隅顽抗,忙调车来保驾,却来送死。耿院长得手后又掉主,棋子弹在棋盘上滚下地去,汪自水爬在地上找了半天,才找着,摸上来一看,破了。又用透明胶粘好。耿院长“掉主”完全是一种类似恶气的发泄,猖狂而专横,吝啬而冷酷,所有的阴险,狡诈,奸谗,全暴露于这啪的一声暴响之中。耿院长也于这声响中自我陶醉,自我超脱。汪自水始终保持镇定,一方面职业习惯使然,文质彬彬是他艰苦修炼的外在气质,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可有损这种尚佳的知识人的风度。同时,他内心的炙炽也不可能显露于外,如果说耿院长是喝酒红脸越喝越红,红如关公,红得发紫,那么汪自水越喝越白,白如陶瓷,光亮洁净,两人性格相反。

    这时汪自水俯首称臣,耿院长又胜一盘。

    再战。

    这时反贪局赵科长进来,问耿院长何时对凌万二人审讯。

    耿院长说,不忙!别急!让他们惮思虑竭之时再突击审讯,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赵科长聆听着,一旁观战。棋过数手,耿院长又占上风,频频“掉主”,汪自水难以招架汹涌而来的攻势,就要举白旗免战。赵科长到底棋高一着,他一旁观出耿院长破绽,便替汪自水交战。只两三回合,耿院长就措手不及,处于被动,又五六回合,耿院长狼狈招架,不堪惨败,赵科长吃象吞士,耿院长成了光杆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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