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男子俊美容颜上爬上一层寒霜,浅色薄唇微抿,大掌搁在腿上,蓦然紧握成拳,忽而伸出手来,修长指骨曲起,“叩叩叩”轻叩击了马车车壁。
“主子爷。”车架外,骑在马上的陆平警醒地凑过去,悄声喊一声。
“找个机会见见谢九刀,问问他,怎么护的人。”
车架外,陆平一颤,他跟随在主子爷身边许多年,最清楚,车里的人,声音听起来平淡无波,实则此刻已经满含愠怒。
车子往前行驶,陆平下意识转头四处寻找着什么,群人太多,人头攒着人头,一眼放去,根本无法从道路两旁,人山人海中找寻到他要找的人。
车架的帘子动了下,“这个给谢九刀送过去。”
陆平条件反射地伸手接过,定睛一看,车里人扔出来的,正是宫中秘药,专治外伤之用。
“是,主子爷。”陆平拧着浓眉,却多看了几眼手掌中握着的白玉瓶。自然,他不会傻到以为,主子爷会给谢九刀送药,那这药,是给谁送的,自然不用多说。
他扭头,看了一眼珠帘紧闭的车窗,心中隐隐担忧主子爷对那粗野的村妇,上心得越来越过了身份。
可那皇城之中,看似波澜平静,实则却暗潮汹涌。
太子殿下虽占据东宫之位,但皇子甚多,觊觎者暗中窥伺东宫太子位,也不在一二人之数。
可以说,坐镇东宫之位,便不能够随意行差踏错,哪怕一步,也可让人捉住把柄,尾大不掉。陆平满眼担忧,垂眸看掌中的白玉瓷瓶,狠狠一捏,眼底射出森森杀意他陆平发誓,如若有一日,那粗野村姑和她的孩子,成了殿下的污点,威胁到殿下的声
誉名望和地位,他陆平,将不惜一切,亲手手刃那女子!
圣驾经过,人群久久不散,直到那仪仗队早已经离去,人们才在欢呼声中,成群地离去。连凤丫突然停住了脚步,三尺开外,隔着几个闲杂之人,望着那处,那是淮安府学左院的学子,在那一群七八个学子之间,连海清也正抬起头,那一眼瞥过,恰恰好
,与对面女子相望对眼。
微顿足,身旁的好友问他:“海清,怎么不走了?”好友顺着他的视线,也朝着三尺外看了过去,“那那不是你那个大姐姐?”
七八个学子一起看了过来:“海清兄,那是你大姐姐,最近风评不太好的那个酒娘子?”
隔着人群,连海清依旧打量着对面那女子,模样还是那个模样,长相依旧寻常,他那大姐姐的身上,却似乎多了一层他看不懂的东西。
提步,走了过去:“大姐姐也来观仰圣上龙颜?”
“倒是巧,遇上你了。”连凤丫温吞道。
“咦?大姐姐受伤了?”连海清伸手就要去摸,后者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去,连凤丫淡淡扫一眼对方:
“不劳费心,这点伤,划算。”
她边说,边盯着连海清的眼睛,清楚看到对方瞳子一缩,她勾了唇瓣,心中了然了本来就是试探他的,看来他是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这伤,划算划的什么算,想来连海清必定已经想明白了。
连海清能够想明白她刚刚那话的意思,便是他连海清不无辜,算计她的人里,有他连海清一份。
虽然这事儿十之九稳,但此刻,再次确认后,她便再没有多余的顾虑了。
挪开眼,抬脚,连凤丫避开连海清便走。
“等一下,”前面,连海清挪了一步,挡住了连凤丫的路:“太狠了大姐姐的心,是真狠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的视线,落在身前女子受伤的左肩上:
“苦肉计并不高明。”
她闻言,眸光重新落在身前翩翩少年郎的脸上,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