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为村里的很多人家打了口井。父亲常在我面前非常自豪。因为我们那片所有人的饮水,因为父亲而变得甘甜。父亲用辛勤的劳动,养育了我和我的两个妹妹。
就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发生了一件怪异的事情。这件事情是村里人告诉我的。父亲从未对我提起。直到20年后。所有的命运向我袭来。我才知道,父亲不愿意对我讲,他心里一定藏着很多的苦。而村里人说的事情,也全部是真的。这是一个恶毒的诅咒。我一直在想,谁这么恶毒。是父亲给他们带来了甘洌的井水。他为人谦和低调,从不与人争辩。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有人去诅咒他?让他不快乐。也正因为如此。父亲直到现在还是那么消瘦。在我的印象中,他不曾胖过。每当父亲慈爱的眼光扫过我的脸,我都看到了一丝苦涩。父亲常常搂着我弱小的肩膀。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可能让你受任何的委屈。无论什么情况!”我常常不解他这句话的意义!
唐之路听到这里。他觉得陆长松的一生是压抑的。他的不幸,让唐之路觉得这个房间有一丝的沉闷。唐之路站起来。他想拉开窗帘。
“不,不要拉开窗帘。”陆长松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嘴里喃喃的说:“不,请你不要拉开窗户”
唐之路怔在哪里,他疑惑的看着陆长松。准备拉窗帘的手,从窗帘上移开。
“怎么了?兄弟”
“我不想让你看清我的脸,看了你会害怕的。”
唐之路此刻认真的看着藏在阴暗里的陆长松。他想认真辨别他的脸。只是陆长松的脸,在几次折射过的光照之后,变得洁白无瑕。这种白像一张白纸。他的五官分明,很明显他非常消瘦。唐之路暗暗的想:这种,这种白色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涂了很多的粉。
唐之路的目光下移。看到陆长松的脖子上,黑色的青筋根根暴起。像一根根黑色的树藤,缠绕在他的躯体上。消失在他那灰色衬衫的领口处。
唐之路走到沙发旁。又重新坐了下来。他端起那杯茶,他想喝一口。此刻他又顿在那里。他放下了茶杯。他淡淡的说:“接着说你的故事。”他没有用目光去盯着陆长松。他不想再去看他。他想陆长松肯定也不愿意让他怔怔的看着他。唐之路轻轻的眯上了眼睛,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1979年夏天。
烈日当空,万物枯萎。这一年年已经很久没有下一场象样的雨了。
那天我的父亲刚把草料放到了牛槽里。牛儿看着我的父亲。在我父亲倒草料的手上,他轻轻的用舌头舔了两口。父亲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牛的头。牛儿很乖顺的低下头,吃起了草。
村干部急冲冲的跑过来。他喊着我的父亲。“老陆在家吗?,老陆在家吗?”
我的父亲循声望去。说了句。“在家呢,在家呢,有啥事情?”
村干部笑吟吟的说。“找你还有啥事情,就是村头得打一口井,得打一口大一点的井”
我的父亲笑着问,打一口大点的井做什么呢。
“你看这天气,已经很久没有下一场像样的雨了,庄稼都快干死了,得打井,放水”
父亲便丢下草篓,与村干部一起去打井的地方。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帮人。大家热情高涨。迫切的想要打一口井。她们都撸着膀子时刻准备着,父亲的到来令他们兴奋无比,交头接耳开心的说着话。
若平时打井,只需要四个小时。因为今天要打的是一口大点的井。用粗的管。一直打到了傍晚。
在夕阳的映衬下。所有的人都挥汗如雨。那汗珠在裸露的臂膀上亮出了一片金黄。
井打完了。村干部接上了从城里买回的电机。对接c密封切准备就绪。抽出了一股浑浊的水。在浑浊的水后边本应是清澈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