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柳学宫以文章治策显赫,修道者的输赢对他们无关紧要,更不会把这次斗法和治策辩论的事混为一谈,因此也没人对葛牧口出呵责之言,好心的女学子还会关心两句伤势如何。
葛牧没有多说话,独自回家,也没让青果他们跟来。
到家以后坐在进屋的台阶上,反复地擦拭剑身腐朽的青乙剑,眼睛盯着地上青砖,有些恍惚。
天外有天的道理葛牧不是不懂,更知道这回输了也在情理之中,开阳境八重输给灵阳静没什么丢人的,可少年心性,谁会轻易服输?受的屈辱谁不想找回来?
白玉卿那些句句诛心的话,又怎么能让他不气?
只是开阳境八重跟灵阳境的差距犹如天堑,短时间內赶不上,若要出这口气还需要隐忍一段时间,白玉卿有句话没错,出靖城以外命怕保不了几天!因为葛家世居靖城,不管如何闹,百姓看葛家先祖遗德的面都会容让他,但到了外面没人会纵容他。
体内暴乱的气息渐渐平息,脏腑略微受伤,不过用“培元十二藏”温养十天半月就能恢复,修道之人就难免磕磕碰碰,这点伤无伤大雅。
“青乙,两年后咱们去百花洲把这笔账给讨回来,人就争着一口气,也不能白让你受了这份屈辱!”葛牧把青乙收回丹田。
天色渐暗,鳞次栉比的靖城浮起了袅袅夜气,把灯烛的光晕得油黄。
五柳学宫与西蜀士子交锋的结果已传遍靖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虽说诗词被压一头,但治策辩论总算挽回了颜面,靖城百姓亦觉得面上有光,至于葛牧输了笔试,影响其实不大,毕竟修道者总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寻常百姓似乎遥不可及。
当然这也不放百姓们臆测那场比试何等的惊天地泣鬼神,说书的人很敏锐嗅到这契机,随即到柳相臣家里央他尽快将此事写成话本。
靖城忽而变得很热闹。
将夜,一道婀娜人影踩着湿润的青石板走进了鱼尾巷,白衣胜雪,不沾半点的市井气,她走到葛家门前,抬头看了看门头上“降妖义士”檀木的匾额,然后轻轻叩动门环。
葛牧出来开门,见来人是翠香馆的花魁娘子薛钱钱c不由后退了一步,这只隐匿于勾栏瓦肆的妖此时来做什么?
薛钱钱双手交叠平贴小腹,眼波泛动微光,依旧是我见犹怜之态,身上也丝毫没有妖的凶横野蛮之色,若是不清楚她的身份,或还以为是月下仙子,身上没有半分的妖气,反而是带着云烟缭绕般的名山天然之气。
不管是刻意伪装,还是真得已经出尘脱俗,但是妖能做到不容易,道行怕还要远在“山魅”云娇之上。
云娇的事葛牧心有余悸,拿不准她是不是来给云娇报仇,因此半晌没敢开口说话,按江湖上传说的话,越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往往手段越厉害,越是不动声色的人c杀起人来越是无情,薛钱钱可不正像那种人?
“往常从你家路过还知道让进来请杯茶喝,今儿特意赶来,就把我凉在门外?输了一场觉得没脸见人了?”薛浅浅谈笑自若,脸上那抹笑更是美得摄人心魄。
“请”
“本以为你会伤得很重。”
葛牧不冷不热道:“认输的早。”
进了房间,薛浅浅衣袖一挥,桌上油灯自然地亮了起来,她先取了三只香祭拜葛复远的灵位神牌,插进香炉后转身向炉火一指,火焰腾得冒了起来,然后很家常地央葛牧去烧水,自己端坐桌前,翻开着一本符箓之道的典籍,油灯辉映下的侧脸煞是好看。
“街上不少议论你跟白家那小姑娘斗法的事,传的神乎其神,说是激斗二百招才以一招惜败,这话倒有趣,只是不知道陆地神仙相持时候能不能过二百招。”
既然薛浅浅不掩身份,葛牧也就开门见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