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气灌下半酒囊“培元十二藏”的慧成子,才体会出此酒的药力和酒力是何等霸道,精气回复同时,也有了七八成的醉意。
自执掌秋庐观以后老道士很少喝醉过,偶然一醉,竟思绪万千了。
犹记得当时他在秋庐观出家,观主师傅便言此子俊逸神秀,日后青出于蓝胜于蓝,与易理卜算都会大有成就,甚至有参悟仙道的机缘。
慧成子一直不解何谓仙道机缘,直到二十岁那年外出挂单,在庐州城遇到一位大宗门的修士,那人足蹬云气,气象万千,风采如苍山背雪,他遗留了一本《参同宝箓》给慧成子,说若三十岁慧成子能入灵阳境,便引他到宗门内修行,这便是他的仙缘了。
那时慧成子正当年少,踌躇满志,然而修了十年又十年,才发觉着自己的资质终究迈不过灵阳境的坎儿,也就心灰意懒了。
靖城之外天高海阔,可他慧成子除了靖城地域也就是最底层的修士,哪有现在这般殊荣?还守着秋庐观c听百姓称之为仙长活得惬意,做井底之蛙也未尝不好。
老道士醉醺醺地晃着脑袋,等葛牧拍了拍肩膀说到了,才回过神,浑浊的眼睛已经有了几分清明。
宁武村。
村子背后是横亘三百里的郑山,一道明艳溪流从山涧发源绕村而过,溪水清澈,溪底堆叠着各色鹅卵石,通往村子的石桥跨溪而过,桥栏满是青苔,还爬了几只花开正好的喇叭花。
村里房屋大多是垒石而筑,高低错落,宛如漂浮在从郑山翻腾下来的烟气之中,远处偶尔传来牛铃声,将村子衬得越发静谧。
葛牧跟慧成子下车观望,不由赞叹了一声好山水,想必捞够了银子的官宦所说的“愿归隐山野,桑麻躬耕”,就是这种地方。
宁魁拉住马缰绳,牵马过桥,对面枝叶扶疏的大皂角树下宁武村百姓都在翘首以盼,听他喊了声请来了,立即簇拥过来,跪伏于石桥对岸,老人c村妇c脸蛋红扑扑的孩童皆是如此,还有那几家孩子丧命的不禁放声痛哭。
“仙长,请为我孩儿报仇。”
“一定要除了那妖!”
“我的孩儿”
慧成子伸手请宁武村百姓起身,肃容道:“诸位且放心,贫道此来定除了那祸患,还诸位一个公道。且请起,请起,降妖伏魔本是修道者本分,诸位行此大礼折煞贫道也。”
慧成子搀扶起两位老叟,用目光诗意葛牧也别光站着,后者怂了怂肩,也伸手搀扶宁武村百姓,后面的人才渐渐跟着站起来,因时间已到晌午,村民们便先请了二人到家中吃饭。
过了晌午,葛牧跟慧成子一前一后到了溪边,本来宁武村的二十几名轻壮年还想过来帮助,但除妖凶险异常,寻常人跟着反而会让人投鼠忌器,因而便婉言谢绝,此时合村百姓正站在一块巨石上等着。
八名孩童出事的地点水面宽阔,岸上满身层叠的鹅卵石,溪边还有未及收走的木盆石杵,一件带血的小儿衣衫撕成了步缕挂在溪岸石头上。
已经过去四五天,妖气和血腥气都已山风吹淡。
葛牧拎起带血的小儿衣衫嗅了嗅,仅能嗅到依稀血腥味儿,然后随手抛给慧成子,低头在溪岸上翻捡,“也没留下什么鳞片血液之类,无法判断这是个什么妖怪,也不好其藏身何处。”
“贫道吃饭时候问过,溪流下游的村子并没出事,所以很大可能此妖是在上游,咱们沿溪而是看看。”
“万一藏在水里?”
“此溪清澈见底,真若是藏在水里也能看到。”
说着沿溪而上,越往郑山方向走溪云便越发浓郁,悠然飘过,带着初春的山花和草木的天然之气。溪水两岸零星地坐落着爬满褐色藤蔓的石屋,春枝尚未萌发,显得苍苍郁郁,葛牧挨着到石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