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东方出现一道亮光,穿透夙夜的薄雾。
大地布满沟壑,城墙的废墟边上站着工匠,他们要尽快将倒塌的城墙恢复原样。
失去家园的百姓与家人依偎在一起,由于战斗是在夜里,大部分人身上穿的衣服比较单薄,没有屋子抵御寒冷,只有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来取暖。
他们的脸上有劫后重生的庆幸,也有失去家园的悲伤,所幸的是,并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镇南军的士卒用完早饭后,开始帮助百姓搭建临时居所,大概是心中有愧,主帅裴东流也在第一线工作。
柔福帝姬府的侍卫将郑狩的尸体从战场上搬到废墟上,和唐同尘的尸体并排在一起,师徒二人也算是团了个圆。
陆昭坐在瓦砾上,脸上还有鏖战后的疲惫,眼睛盯着陈列尸体的位置,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墨指挥下人重建府邸,看起来十分忙碌,偶尔余光落在陆昭身上,又很快挪到别处,那张平时用来吟诗作对的嘴就没停过。
这时候,徐三钱手里拿着肥硕的酱鸡腿,走到陆昭身边,拿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不去陪你的三公主,坐这儿发什么呆?”
陆昭抬起头,一脸茫然,“啊?”
“怎么,难道还得胖爷抬你过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陆昭眼珠子移到徐三钱的手上,惊讶道,“你哪儿来的鸡腿?”
“后厨拿的。”
“还有吗?”
“没了,三公主菩萨心肠,让下人把吃食分发给受灾的百姓,胖爷就找到这一根,想要?”
陆昭咽了口唾沫,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自己找去。”
说罢,徐三钱得意地在鸡腿上咬了一大口,陆昭甚至能听到鸡肉丝丝分离的挠人声,以及它所散发出来的诱人酱香,引得空空如也的肚子咕咕直叫。
没几口,鸡腿便在陆昭的注视下变成光溜溜的鸡骨头,干净得连骨节上的筋膜都没了。
“啧,胖爷就奇了怪了,三公主怎么会看上你,秦小子哪儿不比你好?”徐三钱盯着秦墨看了许久,嘴里依旧不忘挖苦陆昭。
陆昭撇了撇嘴,没搭理徐三钱。
徐三钱随口道,“汴京城咱就告一段落,郑狩死了,唐同尘也死了,虽然都不是咱们杀的,不过应得的奖赏,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明着是让陆昭记得拿烛天胸甲,实际上却是提醒陆昭,唐幼仪终究只是这趟旅途的过客。
拿到应得的东西,就该离开了。
陆昭听出徐三钱话里有话,双手搭在膝盖上,不安分地相互摩挲。
徐三钱拍了拍陆昭的肩膀,大大咧咧道,“集齐烛天后又不是不回来了,到时候你想怎样就怎样,谁管你。”
陆昭的双手忽然握紧,不甘地望向指使下人重建工作的秦墨,眼神有些不自然。
秦墨注意到陆昭的视线,朝他温婉一笑,又回过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徐三钱叹了口气,“你是怕在离开汴京的这段时间里,三公主会移情别恋?”
朝霞映在少年的脸上,额前的长发将他的眼睛笼罩在阴影中,徐三钱却还能感受到少年的烦恼。
秦墨仪表堂堂,举止优雅,又有高挑的身姿,容得下少女的小鸟依人。而陆昭不仅外貌不如他,身高也不尽人意,修养完全出自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的自卑,根本谈不上贵族气概。
论才学,秦墨诗词双绝,陆昭勉强认得几个字。
论修为,秦墨心斋境巅峰,陆昭才踵息境九品。
几番对比,无论怎么看,都是秦墨更胜一筹。
“放心吧,不会的。”
徐三钱的语气中透着惋惜,陆昭疑惑地望过去,可是胖子的惋惜明显不是针对他。
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徐三钱又拍了拍陆昭的肩膀,起身走远了,留下陆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