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淅淅沥沥下起雨,街道上积起水洼。
雨下的并不大,却带走了秋末最后一丝暖意。
有看穿汴京局势的书生戏言道:
“如今的汴京就是一座看台,帷幕前面是兄慈妹孝的皇室亲情,面具之后是血厉凄迷背后藏刀的杀机。各路神仙粉墨登场,有人藏身暗处,有人招摇过市,有人心知不妙风紧扯呼,有人却已是灰飞烟灭一摊白骨。”
而这一切,都与在柔福帝姬府中望着雨帘出神的秦墨毫无关系。
他就像个无情的看客,冷漠地注视着汴京城中即将发生的灾祸。在这出戏中,唯一让他放在心上的,只有不知在何处的秦曦。
刺探消息的黑衣人回来了,一同带回的证据都指向了秀王府中的唐同尘。
陆昭永远忘不了那时候秦墨的眼神,像是世间无双的剑客,经过悠久的等待,终于迎来了长剑出鞘的时刻。
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谈什么剑招剑气剑意。
何等荒谬可笑!
后来,少年开口对陆昭说道,温婉而又决绝。
“要变天了。”
陆昭没太明白少年说的是什么,他想,也许秦墨是觉得天气要转凉了吧。这些读书人可真厉害,普普通通的事情都能说的这么邪乎。
秦墨没理会陆昭,在书房里写了封信,让陆昭转交给蔡奉。
书信由蔡奉处,先是快马送到庐州城,然后再从庐州城转到汴京安和郡主下榻处。
这样饶了一圈,直线距离不过两里,却周转了足足一天一夜。
最惨的便是送信的小哥,差点在马背上被颠成公公。
信传到文诺手上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秦四公子的信,有趣啊。”
以秦墨的智力水平,文诺在派蔡奉保护他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秦墨肯定会猜到自己还活着。只是他不明白,既然他选择了求助唐幼仪,为何还要给自己写信。
于是他打开信封,只见信纸上写着:
“你为此间世界唯一的神明,又为何对人间不平袖手旁观。”
文诺攥着信纸的手瞬间捏紧,瞳孔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
“上官仪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何你能一清二楚,你只是个书生啊秦墨。”
而坐在他身旁的秦曦面露不解,只是她没敢问出来。
良久,文诺想起秦曦还在身边,俯首摸了摸秦曦的脑袋,微笑道,“你四哥确实不一般。”
“师父,四哥是做错什么事情了吗?”秦曦怯怯问道。
“做错事?他可没做错什么,是我小看他了。以前只是觉得这家伙挺有趣的,没想到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指尖燃起火光,信纸上升起一股青烟,灰烬飘落在院子的水洼中,缓缓湿润下沉。
“世间哪有什么神明,不过是人太过孱弱而臆想出来的词汇罢了。哪怕是万年前主宰‘界’的那群家伙,也不过是比人强那么一点点罢了。”
就在这时,太清宫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炮响,随后锣鼓声鸣。
乐声哀婉,乃宫中有大人物驾鹤西去。
“赵王驾崩了!”
一声呐喊之后,满城皆哭。
文诺幽幽地望向天空,乌云厚重如铁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天色也更阴沉了些。
萧瑟的秋风刮着,扯动树枝乱舞,枯黄的树叶簌簌下落。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惊得屋顶的鸟儿飞了起来。
“轰。”
滚滚雷声,仿佛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又仿佛打破了汴京城虚假的平静。
我闻秋风拂过门,乍起惊雷雨纷纷。
雷霆从乌云的缝隙中爬出来,在云层中扩散蔓延,凌乱复杂又井然有序,彼此层层叠叠,闪亮的圆弧从云间奔腾,直到天际尽头,照亮了阴沉的汴京。
惊天动地的雷鸣掩盖了城民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