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依然还在努力做着他无法完成的动作。他死死抓着“双杠”，艰难地迈着步子，刚想试探着用一只脚来承力，却因为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

    “快！”医生慌忙向同事招手。

    他的身材就算混在西方人里，也算身形高大的。只是之前他一直坐在轮椅上，她不觉得。现在，这么一大块头扑倒在地，仅凭他的力量，根本无法重新站起。

    几个医师上前帮忙，却被他几近粗暴地拒绝。

    她的泪夺眶而出。

    她不顾一切地跑上前去，蹲在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他看了她一眼，涨红的脸愈发狰狞起来。

    “我不需要你同情。”

    他漠然看了她一眼，用着冰冷的句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的好意，然后转过眼珠，就像没看到她一样，依然坚持靠自己的力量撑起身子。

    “这不是同情。”苏慕青强忍着哭声，抱住他的胳膊，想要扶住他，却被他用力推在了一旁。

    “不是同情？”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脸上又现出那种不以为然的戏谑，“不是同情，难道是爱？”

    她被他揶揄得无言以对。

    她只好换了话题：“你这样是没办法重新站起来的。”

    他像个孩子般拧着脖子转过头：“不关你事！”

    “你可以不接受别人的帮助，但你应该尊重科学。”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这样会对你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

    “闭嘴！你出去，这里不是你看表演的地方！”黎绍桓对着她低声喝斥。

    在之前的细心关怀的对比之下，这声喝斥，简直比当众扇她耳光还要让人难受。

    她终于体会到，那晚，她对他说出那样绝情又刻薄的话来，对他的伤害有多么大。

    每个人都是有自尊的，没有人能爱到放弃自尊。如果真的放弃了，那便不是真爱，只不过是为了追求某种而使出的下三滥手段。

    苏慕青强忍住泪，轻声说：“我向你道歉。那晚我说的那些话，我”

    “闭嘴！你滚开！”黎绍桓罕见地冲她发了火。他伏在地上，努力支撑起前半身，再次进行了尝试。

    可他还是失败了。

    “你没说错！”他恶狠狠地道，“像我这样的废物，根本没有资格爱一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辩解，却被他粗暴地打断。

    “行了！你要说什么我很清楚。但对我来说，你要说的那些，全都是废话！”他的眼倏地眯成了一条缝，用着异样的眼神盯向某处不确定的地方，脸上的神情愈发肃穆起来。

    苏慕青缓缓站起身来，两行泪水顺着脸庞滚滚而下。

    “小姐，你没事吧？”一名医师关切地问她。

    如果这个时候他肯像这位医师一样问问她，哪怕是投来关切的目光，她都会觉得释然。

    但他没有。他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地上，对身边的人或事，都无动于衷。

    陆凯文闻声赶了过来，见到苏慕青，他来不及打招呼，跑上前将黎绍桓抱上了轮椅。

    黎绍桓紧紧抓住他的手，低低地道：“凯文，我们走！”

    “黎先生”陆凯文似乎还想提醒他，苏慕青还在这里，他却倔犟地保持着沉默。他便知道，他的提醒不起作用了。

    他很是遗憾地看苏慕青一眼，推着黎绍桓从她身边默然经过。

    剩下一群人在窃窃私语。

    苏慕青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黎绍桓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上，她都没能回过神来。

    “苏小姐。”突然听到有人在轻轻唤她。

    她抬起头，泪水模糊着双眼，她看不清来人是谁，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