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殿上朝见百官的时候," 戴尖顶白毡帽,蓝布上马衣,蹑[革翁]靴"
(《北略》卷二十)。他亲自领兵去抵御吴三桂和满洲兵的时候,是" 绒帽蓝布
箭衣" (《甲申传信录》);而在他已经称帝,退出北京的时候," 仍穿箭衣,
但多一黄盖" (《北略》)。这虽然仅是四十天以内的事,而是天翻地覆的四十
天。客观上的变化尽管是怎样剧烈,而他的服装却丝毫也没有变化。史称他" 与
其下共甘苦" ,可见也并不是不实在的情形。最有趣的当他在崇祯九年还没有十
分得势的时候," 西掠米脂,呼知县边大绶曰:' 此吾故乡也,勿虐我父老。'
遗之金,令修文庙" (《李自成传》)。十六年占领了西安,他自己还是" 每三
日亲赴教场校shè" (同上)。这作风也实在非同小可。他之所以能够得到民心,
得到不少的人才归附,可见也决不是偶然的了。
在这样的人物和作风之下,势力自然会日见增加,而实现到天下无敌的地步。
在十四、十五两年间把河南、湖北几乎全部收入掌中之后,自成听从了顾君恩的
划策,进窥关中,终于在十六年十月攻破潼关,使孙传庭阵亡了。转瞬之间,全
陕披靡。十七年二月出兵山西,不到两个月便打到北京,没三夭工夫便把北京城
打下了。这军事,真如有摧枯拉朽的急风暴雨的力量。自然,假如从整个的运动
历史来看,经历了十六七年才达到这最后的阶段,要说难也未尝不是难。但在达
到这最后阶段的突变上,有类于河堤决裂,系由积年累月的浸渐而溃迸,要说容
易也实在显得太容易了。在过短的时期之内获得了过大的成功,这却使自成以下
如牛金星、刘宗敏之流,似乎都沉沦进了过分的陶醉里去了。进了北京以后,自
成便进了皇宫。丞相牛金星所忙的是筹备登极大典,招揽门生,开科选举。将军
刘宗敏所忙的是拶夹降官,搜括赃款,严刑杀人。纷纷然,昏昏然,大家都象以
为天下就已经太平了的一样。近在肘腋的关外大敌,他们似乎全不在意。山海关
仅仅派了几千兵去镇守,而几十万的士兵却屯积在京城里面享乐。尽管平时的军
令是怎样严,在大家都陶醉了的时候,竟弄得刘将军" 杀人无虚日,大抵兵丁掠
抢民财者也" (《甲申传信录》)了。而且把吴三桂的父亲吴襄绑了来,追求三
桂的爱姬陈圆圆," 不得,拷掠酷甚" (《北略》卷二十《吴三桂请兵始末》)
;虽然得到了陈圆圆,而终于把吴三桂遍反了的,却也就是这位刘将军。这关系
实在是并非浅鲜。
在过分的胜利陶醉当中,但也有一二位清醒的人,而李岩便是这其中的一个。
《剿闯小史》是比较同情李岩的,对于李岩的动静时有叙述。" 贼将二十余人皆
领兵在京,横行惨虐。
惟制将军李岩、弘将军李牟兄弟二人,不喜声色。部下兵马三千,俱屯扎城
外,只带家丁三四十名跟随,并不在外生事。百姓受他贼害者,闻其公明,往起
禀,颇为申究。凡贼兵闻李将军名,便稍收敛。岩每出私行,即访问民间情弊,
如遇冤屈必予安抚。每劝闯贼申禁将士,宽恤民力,以收人心。闯贼毫不介意。
" 这所述的大概也是事实吧。最要紧的是他曾谏自成四事,《小史》叙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