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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里说的故人,意思有二:一,以前在我们村住过的人,现在搬家走了。二,已故的人。之所以写这些人只是想通过我的笔,让我们屯的后人还能知道这个小村庄当年有过这样一群有意思的爷。这些人有些我是听长辈们说起的,有些是自己见到过的,他们身上的东西好玩,但命运大多悲催。

    我们屯叫洼子王屯,顾名思义王姓大家。王家喜春得算是我们屯能说会道出口成章的一位爷了,有一年在大兴安岭的林场做工,工友们知道王的嘴够贫,赶上过节杀猪,大家非让王喜春做副对联,要不然不准他吃猪肉。其实说是做对,必竟没那么严谨,顺口溜而已。这对王来说小菜一碟,上联:力大无穷吹猪蹄。下联:手急眼快拔猪毛。横批:翻肠倒肚。想必那天工友们吃的分外开心吧。

    我小的时候就听屯里人说王喜春年轻时还是个气功爱好者,据说以前我们屯南边是一片柳树地,现在已经变成一片水稻田了,王二三十岁时看了一本叫《奇门遁甲》的书,就在那片柳树林里练习避气功,声称功成后可以个把月的不用吃饭。估计后来太饿了才放弃的吧。听说这故事时我还很小,想不通为什么吃饭这么享受的事儿,他要通过练功把它省掉。后来我大了才明白那时王家很穷,他根本吃不饱饭。我十一二岁时在王家的谷垛上用夹子打过鸟,那时王喜春还在世,他喜欢修理收音机电视机什么的。我就用打来的鸟和王大爷换一些收音机的部件玩,比如喇叭上的磁铁等等。

    刘传雨是我同学哈油的爷爷,他脖子很长,因此屯里人叫他刘长脖子。现在已经过世好多年了。今天我可以说他是我们屯的美食家,但当年他敢吃的东西让人咋舌。在我童年印象里刘长脖子是一个渔民形象。总是在下过大雨后我们一群小伙伴沉浸在屯里壕沟里积满了雨水,流得哗哗做响的喜悦里时看到刘长脖子背着渔罗归来,渔罗里一定会有几只鲤子,几只白鲢,最重要的是那些后来我也非常喜欢吃的盖鳖虫。但在当时除了刘长脖子以外,全村没有一个人说这种虫子能吃。当然他吃的不只这些,什么臭鱼烂虾,猪马牛羊头颈下水,只有我们不敢相信的,没有他不敢吃的。我想写这个人的原因也是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先行者,这种好吃的虫子从我看到他吃到自己敢去吃第一口,时隔十年以上,那些年我们因为胆怯错过了好多美食。

    桑永和,屯里人叫他老桑,按辈分算我得叫他舅爷,小地方就这样,论起来都是亲属关系,但我习惯叫他桑爷们,这绝对和他平时没老没少的处世风格有关,桑爷们爱开玩笑,随和,所以我们也随便叫他。用农村话说桑爷们还有王喜春,刘长脖子,还有下面将提到的这些人一样,都属于没正事的那种人,反正自己吃饱不管别人了,管不管爹妈我可不知道啊,因为我认识他们时,他们的父母都不在人世了。

    我刚写完上面这段突然一愣,为什么我要写这些人?为什么我想让我们屯的后人记住他们?难道那些为了儿女勤勤恳恳一辈子的人不比他们更应该被后人记住吗?比如我的爹妈,还有好多人的爹妈。但仔细又一想,我的爹妈实在不能写,因为他们一生都在背着养儿育女的包袝,写出来让谁看着也累,只有这些人身上才透着好玩,如果我能抛开伦理道德讲一句真心话我想说:只有他们活明白了。

    接着说桑爷们。桑爷们好酒,逢酒必多,大了后就心猿意马,胡侃乱诌,有一次桑爷们和我们一群晚辈喝嗨了,手指着我脑门说我以后一定是个人才。我长这么大没被谁赤裸裸的夸过,但当时我还就信了。现在桑爷们搬到外地了,不知过得怎么样了。

    袁麻子,我亲大姑父,年轻时当过兵,但没上过战场,他大哥袁瘸子正经八百抗美援朝战士,腿就是在战场上残的。袁麻子退伍回来在学校当小学老师,后来在一堂公开课上讲出了零乘以任何数都等于任何数的数学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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