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桃花庵回家的这一段路，都是李怀念背着已经困乏的小丫头。虽然小丫头性子活泼了些，但是到处疯跑时不觉得累，一但停歇了下来，就觉得困意上涌着，拦也拦不住的。

    此刻的李怀念脸上悲情已经敛去，似乎方才流泪失神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般，任谁来看都看不出半点异样来。

    不得不说，他的心性被打磨的越发坚韧。

    路过坊市的时候，李怀念记起来答应带小丫头去吃板鸭的，可是现在时辰太晚，在街上吃总归是不方便。而且小丫头的爷爷还在家里等着，索性便直接让老板用油纸包好，提回家去吃。

    虽说按照养生之说，晚饭不能吃得太过油腻，但是现在老爷子的身子骨还是那般孱弱了些，李怀念便想着多让老爷子吃些好的，先把身子骨养起来，再谈那些在他看来无用的养生之道。

    回到家，唤醒了小丫头，三个人吃完了饭。将小丫头哄睡之后，李怀念搬了两张椅子，扶着老爷子出外头乘凉。

    老爷子也没有那些个文人矫情，假装去拒绝李怀念的搀扶。反而笑眯眯说道：“公子啊，人老了，不顶用了。我只求在活他个十年八年的，见着婉儿成亲就好了。”

    李怀念对老人一向感观很好，最主要的是老人从来不会倚老卖老的觉得李怀念对他的好是天经地义的，反而时常记着，虽然不跟李怀念说，但可以感觉出来，他记得李怀念的恩，也记得他的好。

    老人家的心思，则让李怀念觉得说书人所谓的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未免太过以偏概全了些。

    听到老人那般感慨言语，李怀念下意识的说道：“老爷子，不能这么说。您老这不才未到花甲嘛，怎么也要活出个古稀来，日后也好含饴弄孙不是。”

    老爷子略微惊奇的看着李怀念，不由得点点头，发乎于心的赞叹道：“公子的天分果然极高。这才读书几日便已见成效，这等算是生僻之词也能脱口而出，恐怕要不了几年，便是状元郎也做得了。看来小老儿的确老了。”

    李怀念挠了挠头，并没有如同以往般自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爷子，您就别笑话我了，就我这点斤两，充其量也就是能够认个字，那些文章经意之内的东西我是写不出来的。更何况，小子虽然看得书不多，但是小子也知道，读书人，之所以读书，是为天下以立德后面的我给忘了。但是总之，我是没那么大的志向的。所以老爷子还是别抬举我了吧！”

    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是为天下立德，为百姓修身，为后世明行！”

    李怀念点了点，一幅明悟模样。

    老人家又笑了笑说道：“想我宫家，当年在江南道士子门阀之中，也算是鼎盛之时，学宫之内大抵都是我宫家之子。你让他们说出这些话来，大概也就是张口就来。但是行比语难。李公子，你要记得，作得道德文章千百万，不如为百姓谋得一二三。”

    “我仍记得当时不少拼命巴结我宫家学子以求官运亨通之学士数不胜数，其中有才学者亦是颇多多，那时念想着帮便帮了，为得也不过是让天下多出几个为百姓谋的读书人罢了。结果等到家道中落，莫说是让他们念些旧情，帮上一帮。便是他们不落井下石，我便觉得这般情形不易，也庆幸不已。公子啊，你要记得，才学深浅并不为重，为人一世当以德行为先。”

    接着老人苦涩说道：“犹记当年，家门士子，最为瞧不起江湖人，觉得江湖之人太过粗鄙。大多是莽夫之流，那些自命清高的后生，更是日日贬低。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还是承了那些家门之人以往最为轻视的江湖士子的情，承了公子的情。现在想想，只觉得世间读书之人何止千万，所读之书何止万千，只是却不知道他们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到底读出了些什么啊？”

    李怀念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