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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太太今年虽已四十四岁,长相却很秀气,不声嘶力竭时多少带有一点浪漫的艺术气息。早年她是学美术的,但那也没什么用,因为她本该拿画笔的手早已拿了十几年的炒勺,所以她那张仍可以看出年轻时美丽的脸如今却已被生活摧残得枯黄c沧桑又憔悴不堪。

    早晨,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属于城市被车辆污染了一夜的气息时,她已打开窗子,肿着眼眶为女儿做好早餐。母女俩从起床开始就一直没说话,这让只有两个人的小屋子依然显得冷清紧张。槟榔默默地在黑暗的卫生间里刷牙洗脸,咬着牙刷,时不时瞥一眼镜中自己那张晦暗到有些狰狞的脸。

    不一会儿,她的母亲凑过来,小心地靠在门框边。她知道母亲是想和她搭话,或者希望她先说话来打破僵局,因为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可槟榔觉得自己没话好说,于是她既没回头也没开口。

    终于,苏太太投降了,先开口问:“今天要考试吗?”

    “哦。”槟榔一边梳着自己俏丽的短发,一边回答。她也想再多说点什么,可没什么好说的。

    “准备得怎么样?”母亲关切地问。

    “还行。”

    苏太太就没再说话,看女儿不大想理她,她等了一会儿,便知趣地退出去。正在这时,槟榔突然转过头,问出自己最关心的:

    “今天收房租吧?”

    “哦。”苏太太对着她回答。

    “钱够吗?”她边洗手,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够!”母亲回答,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不要担心这个,好好考试。”说罢很快退出去,生怕女儿再问。

    槟榔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没继续问下去,而是出了卫生间去吃早餐。母亲今天将早餐做得特丰富,这让她多少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她坐在凳子上心里盘算今天的考试,想着想着,思绪又跳到不久以后的中考。如果她可以考上好高中,将来就会上不错的大学,然后她就会有稳定的收入,她和母亲就能过上很好的日子。不会再被房东催租催到连她都觉得难为情,好像把自尊踩在脚底下。她也不会再伸手向亲生父亲要钱,还要揣测他今天的心情怎样,会不会把少得可怜的钱给她。一想到这里,她原本就不舒服的胃越发添堵,她马上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并试图让自己的胃接受一点牛奶。她还有考试,不能什么也不吃。

    就在这时,单薄的大门突然被从外面“咣咣”地拍响,把她吓了一大跳,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张开的胃霎时就合上了。她烦死了这种没教养的叫门法,同时她也知道这敲门声意味着什么,她的心和耳朵一下子都提了上来。透过母亲与来人的交谈,她知道房东来收租了。她一边食不知味地咬着干巴巴的面包,一边侧耳倾听她们的谈话。母亲尽力压低声音,可她的女儿还是听出她是在编瞎话恳求对方缓一缓。槟榔一时间既羞愧又窘迫,她的脸有些发烫,可她又没主意,只能听着。房东的声音很大,唯恐方圆五百里的人听不见一样,她大声说不能再缓了,要自己的母亲尽快交租,否则她的房子就不能再租给他们了。槟榔那时正在喝牛奶,听到那么大的声音,她忽然感到胃里一阵扭曲,差点没把牛奶吐出来,可她硬咽了下去。伸手擦擦额角渗出的汗珠,她不愿再听下去,再听下去她就要疯了。

    于是她留下瓷盘里的荷包蛋,拎起书包穿过必经的小厅,那是谈判房钱的地方。她向房东简单地打过招呼,露出那被人称为“无邪”的笑容。幸好房东当着她的面没说什么,她逃也似地离开自己的家。

    外面的阳光此时还不算太刺眼,相反,给她的感觉是油汪汪的像只荷包蛋。她深深地呼吸着这不甚新鲜但却自由的空气,这总能给她短暂的安慰。天空很蓝,云彩很淡,气温很热,风则怡人,这些都会让她记起一些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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