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想起这杯盏是老太太在世时唐家接待三两贵客所用，因从春和手里接过来细细吃了口茶，只觉口齿香甜，心里十分受用，道：“这水不是咱们的院里的井水泡的吧？”

    二奶奶放下杯子道：“是庐山康王谷水帘水，还是三年前二老爷在世时，最后一次去的庐山叫伙计们采集回来的，后来因那个变故，因此被搁置了，如今唐府添了喜事，又想起来拿出来给大嫂尝尝，若是好吃，下次也可以接待王太太一家子。”

    大奶奶笑道：“我还记得，这套杯盏是老太太在世时收着的，一套六个，都给了妹妹。茶水倒是好水，可我哪里有相称的茶杯盛纳？”

    大奶奶心眼细密与她作妯娌二十多年二太太也领教一二，什么都想要，恨不得连院里的那口井也长在自家屋里。

    二奶奶含笑道：“大嫂真会说笑，那50箱瓷器什么没有，这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因又问夏和，道：“二爷可说今儿会回来？”

    夏和盯着鞋面儿，只不敢正面撞见大太太的目光，道：“不知道呢太太。”

    她一紧张说的话就极笨。

    二奶奶因方才大奶奶话语藏有妄想，故意数落夏和道：“一问三不知，要你作什么？你虽是个丫头却也比唐府外的市井之人体面些，我让你不存在非分之想，却也要留心主子的事，守好本份，看你这两天散怠模样，本该训你几句，你才能醒悟过来。”

    夏和正值敏感年纪，被二奶奶训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手心生汗，后背冰凉，头扎千根银针似的，她正拨弄着手指不知所措，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

    “妈，你又在训夏和了？”

    话说时，紫枫已进了屋子，放下黑色公文包，回得正是时候。

    二奶奶心疼他走得满头油汗，因道：“天儿热，快脱了外套罢。夏和，我让你放的西瓜呢，快拿了来给少爷解渴。”

    夏和忙去接过外套，搭在旁边的衣架上，因又去拿切好的西瓜。

    紫枫坐在右下首椅上，道：“大妈也在。堂姐在家么？”

    大奶奶笑道：“她在家呢。我正有事要托你，今个来得也真巧，听你母亲说你已一个礼拜不住家里，难得回国，每天忙完衙门的事该回家来住才是。”

    紫枫道：“大妈，现在没有衙门这一说了，我在海关工作。”

    大奶奶听得有点晕，道：“哟，什么海关不海关，从前不是有山海关么，现在当差的叫工作，这些新词儿还不是从前演变过来的，都是些旧瓶装新酒罢了，说到底都是做份差事儿，可是这样？”

    紫枫因笑道：“大妈分析得有几分理。有什么事我能替大伯和大妈分忧解难的只管说。”

    二奶奶因抢先道：“你大妈要你帮着置办你学姐的婚事，你若答应倒也可以每日回家来帮衬帮衬。”

    紫枫明白过来，笑道：“有大伯在，我一个小辈能帮什么忙，况我又没经过这种事，那些规矩c忌讳我一概不理的，想必做不到让大妈放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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