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荑夺回相片塞进抽屉，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会说，什么事情都让你说得头头是道，听你一口一声道清大哥，可知这几天你跟董道清相处的极好，对他有好感，是不是？”

    紫蔓道：“冤枉啊，姐姐，我还不是同道清大哥给你们充当电灯泡才熟悉的。”

    紫荑道：“这么说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了？我只不过说是认识而已。何况他是个正直的男人值得大家敬佩。”紫蔓因将这三年未曾见过董道清的缘故说与紫荑听。

    紫荑一时恍悟悲悯起来。

    这三年他原是这么过来的，那么宛珠突然间退学也是这个原因了。

    她一直认为是她没能参加那场活动，宛珠才跟她生分的。最后一次见到宛珠时，她一句话也没说，那次她就知道她们从此不会再有交集。

    没想到这次和道清又遇上了，而且道清吃了这么多苦也没向她提过，她有什么资格再埋怨道清呢。

    道道清对她和王宸晔的婚事会怎么想。

    她乘上电车回忆着那时的第一次见面，不知不觉来到英德女子学校，那个书店却不在了，掌柜离开了上海吧，都说这里快保不住了，日本人已经着了魔杀人不眨眼的。但是上流社会的老爷太太们是不信的，日本人还要求着他们稳固经济呢。

    她刚转身，却见董道清站在三米开外。

    他也看见她了，两人顿觉沧桑万分。

    他们之间，隔的是近在咫尺的空气，心与心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互相都不说话。

    良久，道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过得好吗？”

    紫荑的眼泪，如珠子落下一滴，迅速抹去，笑道：“你看我哪有不好的，倒是你，这三年受苦了。”

    两个并肩走在校园围墙外。

    “好想再回学校，那时我和宛珠同吃同住，只是后来突然变了。你们突然消失了。”

    道清望着一只梧梧叶落下来，道：“宸晔告诉我，你答应求婚。”

    紫荑被刺痛道：“他问我的，我没说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了解他，我跟他说的话不到三句。”

    道清不再说话，很长时间才道：“宸晔和我曾经是同学，最近他回国，我们之间有了联系，那一天他突然邀我前往，替他看看介绍的女朋友，然后我很意外发现是你。”

    “我也没想到会再遇见你。”

    他们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边说边进学校，走至一潭绿水处，水里漂过来一只纸船。

    轻悠悠似人的命运。

    紫荑刚要俯身捞起，旁边又漂过一只，这回她拾起头前面枝叶遮掩处，一对对女学生正在折纸船呢，她们寄托着什么心愿不得而知。

    道清道：“我们也一起折纸船吧。”

    紫荑恍然大悟，“这一只只船儿都满载着少女的心思。只是它们很容易就被卷入河底，到底灵不灵？”

    道清因说：“古人认为水和天是相连的，所以水天才会一色，把自己的心思托付在水面，上天也会感应。”

    紫荑听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本来我是不信的，你说的倒也有几分理。”

    他们折了两只粉色的纸船，小心翼翼地放在水面上，纸船随着轻风荡去。紫荑双手紧握，贴在胸前发着心愿。

    道清只是凝神望着那两条纸船渐行渐远。

    “那些曾经，仿佛发生在昨天，却再也回不去。”道清默默自语。

    紫荑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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