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坐得有些乏，看着她女儿，因道：“我今天看紫蔓戴着副耳坠子挺好看，你也该戴着些首饰出门才好，我给你的那些怎么一个也没戴？仔细别丢了唐家的脸面。”

    紫荑道：“妈，你这话又矛盾了，学堂里念书的学生哪有戴首饰的？妈不放心我，叮嘱我做个有规矩的人，这首饰我万不敢戴着。”

    大奶奶道：“我也只是说说，在家总可以吧？唐家的小姐总得拿出个小姐的样，别让人笑话去。”

    紫荑道：“妈你不知道，现在大街上小姐随便抓一个都是，可不像您那会儿的人，一出生就很娇贵。”

    大奶奶道：“凭那些没见识过的人乱称呼，他们是没见过真正的贵族人家是什么样，乱喊一气挺让人寒心的。还说什么自由平等，简直是混账话。好了，我也乏了，你缺什么短什么，我吩咐人买去。”

    紫荑道：“让谁买？新来的吴妈么？她方才的唠叨还不够么，再让她买她又要说我们乱支使人了，何不让我自个买，钱不会乱用，买得又正经。再说我已好久没出门了，妈就让紫蔓和我一块儿去，总得放心了吧。”

    大奶奶支起身子道：“也是这个理，只别玩疯了，忘记回来。”

    紫荑这几天的乌云倾刻烟消云散，挽成公主头的长发在空中甩成弧形，笑道：“记住了，我这就出去啦。”

    紫荑抄近路由东边走廊直穿入西边的抄手游廊，见三奶奶和紫蔓在一块，因问了安，三奶奶道：“是紫荑不是，许久没来，这几天总不见你人影，在忙什么？”

    紫荑脚步轻松跨进门槛，惊奇道：“咦，三奶奶还会绣工？怎么我还不知道？”她也凑近看得呆了，望着三奶奶手里已成形的那朵牡丹，仿佛已散发出香气了。

    紫荑分辨着香味是从三奶奶身上散发也来的，清幽淡雅，与她浓妆艳抹的脸并不相称，就好像穿着旗袍的人非得在脚上蹬双肥靴。

    三奶奶得意道：“这活计我也好久没动过，快拿不上手了，若在往日我做姑娘时，那飞针走线，活计之巧，才令人佩服呢。”

    紫荑喜道：“三奶奶原来有这么个绝活，看得出是苏绣，不知是不是？”

    三奶奶惊喜道：“哎呀，你居然知道，可不就是，从前我们娘家可是苏绣世家，做出的花样让人惊叹呢，有各色折枝花样，也有流云百福花样，也有百蝶穿花的，光是苏州姑娘的嫁娶用的红袍就是在我们那儿订的呢，你别说那时红袍刺绣姑娘们都秘密地跑到我们绣云庄上暗做。”

    三奶奶如数家珍，看样子很怀念那时的风光。

    紫蔓笑道：“你一来又勾出我妈的一箩筐话。她总逼着我绣这个，你也替我说说。”

    紫荑道：“这种绝技怕也要消失了，承下来倒是美事。”

    紫蔓道：“呀，你居然还帮腔，难为我帮你在大妈那说的好些话呢，你不帮我说便也罢了，还帮腔？”

    紫荑笑了：“我来就是为这件事的，紫蔓，我妈同意了，她同意让我继续念书，谢谢你紫蔓。”紫荑拉起她的手，两个人乐得跳起来。

    三奶奶笑道：“别跳得我眼花，既是同意了，紫荑你这会子该要准备准备了。”

    紫蔓道：“你拿什么谢我？”

    紫荑道：“三奶奶我想让紫蔓和我一块上街瞧会儿，三奶奶的绝活我也想学一学，不知成不成？”

    三奶奶笑道：“都成，这有什么，我正愁着没人承我的绝活呢，今儿天气晴好，出去晒晒日头，你们去吧，别晃得我眼花。”

    紫荑隔了半月又得出门，心情非常好。

    两人互相携着跨了这黑洞般的宅子，唐府的宅子是临街而立的，大门正对着街面，光左右的围墙已有三十来米远，忽然从大宅里出来两个水葱似的姑娘，连街旁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