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鎏离开了人群,救护车呼啸而过。
他独自走在雨中,医护员窘迫地抬着担架往实验楼跑去。回来时叶鎏看到担架上那具大面积烧焦的躯体戴上氧气罩,但已经奄奄一息,血肉模糊。警卫人员在忙着给担架上的伤者开道,暴雨放肆地拍打过来,雨声甚至淹没了人的声音,现场秩序一片混乱。围观者将通往救护车的路堵得水泄不通,担架上几乎没有什么生命迹象的林茜,暴露在这滂沱的雨中,微动的眼睑也似乎流失了最后一丝力气,沉重地往下坠。
叶鎏悲悯地看着她的尸体,然后加快脚步地离开了。
回到复式公寓里,湿漉漉地拖着步伐经过大厅,也不顾室友乔庶那诧异的眼神,直进房间。
叶鎏坐在桌前,用力地深深呼吸着,极力平伏焦虑的心情。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五寸大小的灰色日晷,上面已隐现着几处细微的裂痕,表面有轻度起伏的褶皱,像被风化过的英石。
他将日晷放到窗台,阴沉的光线掠过日晷。叶鎏凝重地闭上双眸,似乎在等待什么的降临。
慢慢睁开眼睛,依然是坐在房间的桌前。窗外清晨的阳光十分灼眼,叶鎏的头发与衣服也还很干爽。
叶鎏站起身,撕掉了房门上日历簿21号的这一页。走出房间,乔庶正打着哈欠地从卧室走出来,边去冰箱找吃的边跟叶鎏说:“今天陈海的课我不去了,听那老头子干扯理论,还不如在家看《太空漫游2001》。”
“你很明智,他今天要讲的内容,比库布里克都要无聊一万倍。”叶鎏笑道,简单收拾过后便准备离开公寓。
“你不吃点早餐吗?老头子的课可消耗脑细胞咧。”乔庶抛给叶鎏一袋吐司。
叶鎏将吐司放回餐桌,“我吃过啦,还不饿。赶时间先走一步了。”叶鎏顺手拿了一把伞,匆匆出门。
乔庶有点无奈,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上面正播报着今天晴朗的天气预报,乔庶往嘴里塞了两块土司片,自个儿呢喃着:“难道这小子还藏了别的吃的?”
……
风和日丽。
叶鎏经过了学校广场的喷泉池,直接走向化学楼。
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化学楼除了一两个清洁工,基本上就没别人了。叶鎏来到四楼,走到那间会发生火宅的实验室。
实验室摆满了各种瓶罐器材,每个窗口都撞上了防盗栏杆,整间实验室只有一个出口,而门口的灭火器已经积了好几层灰,看样子早已过期。叶鎏倚在了走道的护栏,等待着她的到来。
叶鎏有些疲倦,从口袋拿出烟盒,摸出一根烟准备点燃时,似乎警醒地想到了什么,便把它们放回兜里。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着。
循声望去,叶鎏看到了一袭米白色裙子的林茜。她化了淡妆,澄澈的杏仁眼非常好看。叶鎏望着走来的她,有点出神。突然脑海里闪过她被烈火焚烧的画面,闪过她在浴火中撕心裂肺的求救,顿时回过神来。
“我好像记得……你是物理系的同学吧?”林茜莞尔一笑道。她唇边两个深深的酒窝在叶鎏的心中激起一阵涟漪,把他的后半生都圈了进去。
叶鎏瞥了一眼实验室,“我在等你。”
“啊?等我?”林茜茫然看着他。
“对,你今天来是打算做什么实验的?”
“这个说了你也难懂呀。”
“很危险么?”
“有机化学实验哪个是不危险的,注意点就好。不会那么倒霉出事的。”
叶鎏深邃地看着林茜,“你今天不能在这里。”
“为什么啊?你真是莫名其妙。”林茜有点不耐烦地抱怨道,“我只是想来做个四氢铝锂的分解反应记录。”
“没猜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