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心头一凛。
赵檀生是想让李氏从赵家滚出去吗?
不不不。
虽然李氏没有生儿子,可李氏背后还有个李质朴,李质朴忙是帮不上的,可落井下石倒是有一臂之力的。
不能和离,不能休妻,甚至现在不能和李质朴正面翻脸。
如果李氏能自己犯错就好了...
赵老夫人目光虚浮,脑中千回百转。
“阿俏,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显不明所以,口中发苦轻声问道。
檀生转过头来,一脸理所当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给叔父与祖母提个醒,让你们时时刻刻都记得婶娘不姓赵。”
所以,一旦李氏出什么差池的时候,请一定一定一定记得这一点。
赵老夫人没有再问檀生此次出面解围,需要什么代价。
可到最后,她也不敢相信以赵檀生的个性,会什么也不要地帮这个忙。
故而,赵老夫人这些时日待檀生很好。
赵家没家底了,送不起好东西,只能送点红枣汤羹、碧玉粳米粥之类靠精致取胜的小吃食,美其名曰食补对大姑娘的身子骨更好。
檀生来者不拒。
官妈妈忧心忡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夫人就算是有求于你,这也做得太过了吧?”
简直就像亲祖孙会干的事儿!
檀生舀了口红枣汤羹,甜滋滋的,挺好吃的。
“乡里杀猪之前会干嘛?”檀生问。
“会…喂肥点儿?”官妈妈迟疑着道。
檀生点点头,将杯盏仰起一饮而尽。
赵显放弃了。
在经历了数十天的大胆推理,小心求证后得出河里有只巨怪这样左登全明显不会信的结论后,赵显无奈放弃了,转而来求檀生。
赵显手中拿着在街头随意买的拿油纸包住的糖渍青梅,“叩叩叩”三声,敲响了娇园厢房。
官妈妈将门打开一条细缝,探出半只头来。
“…阿俏可睡了?”赵显神容窘迫。
官妈妈见是赵显也不开门,维持着半头卡门缝的诡异姿势,“睡了,睡着了。”
赵显长长地“哦”了一声。
糖渍青梅甜腻腻的汁水不知何时氤氲过油纸沾在手中。
沾得手里也直发腻。
就像他心里一样。
官妈妈眼神向下一搭,看见了那一抔青梅子,心里顿时鬼火冒。赵显这个亲爹把自家女儿就看得像这青梅子一样烂贱吗?一包果子就能把姑娘哄回来?以前欠的那些账又该怎么算?因为这一包果子就一笔勾销了吗?李氏三番五次地要姑娘命又怎么算?如果不是姑娘有用,他赵显怕是连包果子都舍不得给姑娘买吧!
官妈妈心中生气,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客气,“老爷还是回去吧,姑娘说了您要是需要她,明儿就把马车备好,姑娘要去现场看一看。”
赵显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惜他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官妈妈就“砰”地一声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了。
他只是想来看看阿俏...
这是想说的话。
赵显张着嘴,任由那糖渍透过油纸缝隙滴答滴答地落在他手上。
赵显握了握手,掌心的糖渍混着冷汗,黏腻得叫人发凉。
阿俏才从广阳府到南昌的时候,同他亲近过,甜甜地叫过他“叔父”,也曾同他笑同他闹同他赌气,就像一个女儿对父亲应做的那样。
可是现在呢?
阿俏叫他叔叔。
态度...态度就是没有任何态度。
冰冰凉地和他就事论事。
或许是对他失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