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三年,暮春四月。
天刚裂开亮口,刘秀就轻手轻脚地起身了。
等他带着刘疆在庭中打了通拳回来,郭圣通才悠悠醒转。
洗漱过后,她跪坐在梳妆台前,由青素给她梳妆。
凤马纹菱花铜镜中映出她月眉星眼,也映出大步流星而出的挺拔身影。
郭圣通没有回头,轻声笑道:“饿了吗?再等我会。”
刘秀在软榻上坐了,接过宫人奉上的茶水:“不急,疆儿出了身薄汗,正在洗浴呢。”
“都说外甥似舅,疆儿却一点都不像况儿。
原先我怕念书枯燥他读不进去,后来又怕习武辛苦他坚持不下来。
却没想到,都是我多虑了。”
笑意爬上刘秀的唇角,“朕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
郭圣通听这话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他跟我说,他得有个当哥哥的样子。
不然,以后弟弟有样学样怎么办?”
刘秀一愣,继而笑意更深了,眸光中也有了些感概的味道:“这孩子……”
伯姬未出生时,他在家中排行最小。
父母最溺爱他,哥哥姐姐们也疼爱他宠惯着他。
可是,突然有一天母亲的肚子大了起来。
父亲问他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他那时笑着说都喜欢。
直到他犯了错,父亲训斥他时说了句哪有个要做哥哥的样子?
他蓦然觉得委屈起来,做哥哥怎么了?
后来,伯姬生下来了,他有好长时间都不想抱她。
总觉得,她要把他的宠爱给夺走。
但等伯姬越长越大,他发现自己错了。
其实是多了一个手足来爱他啊。
疆儿半点都不妒忌,一心要当个好哥哥友爱兄妹,刘秀又是欣慰又是惭愧。
说起来,他还真比不上自己的儿子啊。
用过早膳后,刘秀和郭圣通往前殿去,刘疆往明光殿去。
分手时,刘疆拽了拽郭圣通的衣袖:“母后,你和外祖母都不要催舅舅成婚了。
太傅说好男儿先立业再成家……”
母亲到了洛阳后,见了刘疆可爱乖巧,也盼着抱孙子了,郭况的婚事便正式提到了日程上。
只是郭况很是不配合,相看谁家的贵女他都说不喜欢。
气的母亲说亲还没结上,仇倒是要结一堆。
女儿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有几个人能高兴旁人嫌弃自家女儿?
郭况也很不高兴,他总觉得但凭见一两面就要和那人过一辈子有些太荒唐了。
万一合不来呢?
他想着等再过几年,天下平稳下来了再议亲。
可母亲和姐姐都催他,催到后来陛下也含笑问他。
郭况被催的一个头两个大,刘疆最是心疼舅舅,常常跑来跟郭圣通和刘旻说不要催舅舅成婚。
今天母亲要进宫来,他这是怕又为的给郭况说亲。
这孩子,人小鬼精的。
郭圣通拿手轻轻点了下他额头:“好了,长辈的事轮不着你管。
快去明光殿吧,一天到晚太傅说这说那的吓唬你母后,母后又不是太傅的学生……”
刘疆说不过母亲,低着头走了,但面上仍有不服。
郭圣通忍不住有些想笑。
上了辇后,刘秀见郭圣通一直抿唇忍笑,便问她:“怎么了?方才疆儿拉着你嘀咕什么了,把你逗成这样?”
郭圣通把刘疆的话告诉他,刘秀也笑:“朕看况儿也喜欢的不行,只是可惜朕没有侄女外甥女……”
郭圣通怕叫他想起他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