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其实不是人类吧?”
看到我和远子都不说话,乖巧的学妹用快哭出来的语调又问了一次。
不是我不想回到,而是我做不到,面对她的表情她的语气,我本能的想要逃到一边去,阖上自己的眼睛,当作看不见。
我总是无力的。
很久以前,在我依然住在广州军区大院里的时候,我对这一点就有了深刻的认识。
那个时候刚好赶上了国家裁军五十万,据说这五十万里绝大多数都是部队机关的文职人员。作为整个广州军区的最高领导机关,也是文职人员最大的聚集地,那一年军区大院里有许许多多的人搬走了。
其中就包括与我青梅竹马的女孩。
其实也就是当时聚在一起疯玩的小孩中的一个而已,仔细想来我和那个女孩也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一般的两小无猜的关系罢了。
但是她的离开给我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而回忆又像是一坛老酒,时间越长味道越发的浓厚,所以那时候那种悲伤和无力感被逐渐的放大,让我总觉得和她一定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怎么样都好啦,反正青梅竹马这个词早已变成了一个可以适用于各种情况,只要是扯上“小时候”三个字就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泛用词汇,管那么多做啥。
我要说的是,那个时候那个女孩的离开,让我清楚的了解到,对于某些事情,特别是和其他人有关的事情,笨拙的我是多么的无力。
装满家具的绿色军用卡车,伫立在卡车车斗里的少女。
我们这些坐在大院墙头上的小子们只能注视着卡车越开越远,视野里唯一清晰的就只有女孩那在风中不断飘扬的白色裙角。
上车之前那个女孩哭了出来,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个不停,我却只能站在一边,连安慰的话语也说不出来。当时我不断的对自己说,至少笑一个也好啊,但是笨拙的我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实在是有够逊色的。
是的,我是无力的,平时虽然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却连安慰人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归总起来,我大概已经习惯了在自己和周围的人之间架起一道“绝对领域”,然后缩在自己的壳里,过着与外界若即若离的生活。
我带着自己的壳子生活,与同样带着壳子的大家平和相处,如果突然间有人在我面前露出所谓的真情,我一定会手足无措。
有时候我总是想,这没准就是我无力的根源吧。
可是过去的经历告诉我,尝试接触对方的“真实”,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加深了对自己无力的认知。
什么都无法改变,什么都无法阻止。
尽管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向着对方迈出了步伐,最后的结果却依然固执的,不可一世的在我面前降临。
——余飞你永远不可能懂的。
夕阳的落日余晖之下,她这样说着,背后是空荡荡的校门,同样空荡荡的校道上只有这周轮值到打扫校道的班级的学生推着堆满枯叶的垃圾车,在缓缓的移动着。
一如往常的放学后风景,她站在我跟前,笑容里的开朗却不见踪影。
——余飞你永远不可能懂的。
——所以,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样比较好,那你脸上的笑容为何看起来如此的悲伤?
本来想这样质问的我,却说不出话来。
我是无力的,一向如此。
但是惟独那一次,我多少想要有点改变——虽然无法说出“一路走好”,可我至少要露出笑容,笑着送别她。
从那以后她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是的,就是消失,就仿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老师也是同学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