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土生土长的老长安,家里头小有身家,老头子做流外九品的吏做了一辈子,一点点獒上来,总算熬到到了一个流内九品官身,老娘家里还和山东七大氏族太原二王之一晋阳家,有那么点点渊源,当然也就那点渊源,但足够让他在同僚中中左右逢源挣下一笔不小的身家来。
虽然老娘死的早,叶永星很早就没了管教,学会在街头厮混,但是看在他家老头子现管的份上,在家住的那片坊区,还是很有些面子的,因此也养成他游手好闲浪荡无形的性子,当然天子脚下也有自己的分寸,大非大恶是不敢做的,也没他这个种小人物什么机会,小恶帮凶之流狐朋狗友,倒是混了一大帮,若是如此下去,也许他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成气的街头小恶霸,或是败家子而已。
但是他悠游闲荡的好日子,终于在某一天突然终结了,正在某个花街巷子里发酒疯的他,不幸被某位大人心血来潮的整顿运动给扫到了,等到醒来,发现自己和一大堆同样头脸青肿的倒霉鬼一样,深处某个临时围起来的军营里。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要家里有门路,多少能得到些风声迅速躲起来,就算躲不过,家里能活动的,摘脱个把出来的也不是问题,就算活动不了,家里肯周顾,三个月训诫期,也会好过一些,
但是叶永星一去就在劳管营的沙场和采石场中轮流呆了整整半年,身上的白肉全不见了,手脚变得粗砺不堪,同批和后脚进来的人,都一批批的被家人上门嘘寒问暖的接了出去,但是他家里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一下子仿佛被人给遗忘了。
好吧,终于熬够了一年,准备回去好生计较一番,然后有一天管事的终于把他们叫出去,一个军头,说了句“少年人,祖国需要你,。边疆需要你”,就要把他们这批人拉去整训,却是朝廷刚下了诰书,需要一批青壮充边戍军,长安城中自然找门路的躲的就躲,那些没死罪的重犯拉来凑数还不够,最后就落到他们这些轻罪都算不上的倒霉鬼神上,。
然后剩下的人,再次鸡飞狗跳,能使力的都告求着任何一个能找到的关系,早早的吧自己摘出去,然后他终于能回家,却没能见到死鬼老头,只有新换的管事,阴阳怪气的语调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这个昔日的大少爷,在那些旧日家人中,竟然被孤立了。
思来想去,还是刚生弟弟的姨娘那头使得鬼,可惜已经来不及挽回了。那些狐朋狗友,也玩起了人间蒸发,连个打听消息的人都没了,早年习惯大手大脚花销享乐的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多少钱剩下来。
可就算是充边,也有很多去除上的商榷,比如怕冷的可以去南平,虽然哪里暑热了一些,但是胜在四季常青,物产丰饶,城邑人烟不少;怕热的去安东,安东苦寒,但是本身的基础不错,又经过龙武军的经营和垦拓,有不少规划城邑郡县;最近的也可以去北原,虽然地处塞上,确实水草丰茂,拥有很多熟藩和归化部众,又抵近与朝廷亲善的回纥部,遇到大战的风险很小;至于去海南,那里虽然是传统的流人地,但是海上商路发达。。。
但是一赌气,叶永星就去了最远的安西,就算死,也不死在哪家人眼前。于是把十几缗安家钱都在平康里包馆子,关起门来醉生梦死几天几夜,然后被催役的城管寻上门来,象狗一样的拖出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扔在蹒跚而行的大队中某辆牛车上。
然后一路蹉跎,有人意外身亡,有人劳累病死,还有人自残或是试图逃跑,然后被抓回来埋在沙子里,活活渴死,他这一个百人队,最后囫囵到达安西最南端的交河城,只有六十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些人在冬季的时候,因为不小心失去个别手指或是脚趾头。
他居然是身体精神状况最好的少数人之一,于是他直接被龟兹镇守军使派来的人给挑走,而不用留在交河城,从劳役编管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