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蹲,是这里的庄头,家里养的那个牲口禽畜多啊,在庄子里首屈一指的,这里能被评为模范庄,也有他的功劳。据说他家养的鸡鹅猪牛都要比别人壮实的多,每次称量起来都要多算不少,因此也被人称多一半,多厝大是也。”
“叫过来说话把。”
庄子里大多是一色的土坯平顶房,夹杂这几间带瓦顶的小楼,不过还算干净,而且方方正正的十分整齐,虽然是土墙,但就算没用白灰,墙面被抹的十分平整,有明显的沟渠和引水道,人畜的居所是分开的,且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因此异味很小,有水井和水池,连同晒谷场c仓房c公事所c祠堂c还有一座半台子半木檐的小庙,被一圈土墙给围起来。带有典型的军事风格,而且这些都相当陈旧,不象是为了面子工程,而临时改建的。
我稍微派人调察过,庄上人家的伙食还可以,按照忙时吃干,闲时吃稀规律,平时多是杂粮菜糊糊,就白葱腌瓜蘸酱,农忙时,就是蒸一大桶麦饭,用黑糊糊的咸酱伴饭;如果去的远就用自家烙的粗麦饼,就小包曲子泡出来的酱汤。年节月末杀个把最小最瘦弱的猪,每家也能分到快把肉,出力做多的男人们,也可以聚在祠堂里享受一顿猪下水菜。
这里的女子也已经不怎么织布,而是到庄上作坊去帮忙,做些零工换取工分,然后每月从合作社的流动商贩车那里换来更廉价的水织布c针头线脑什么的日用。
而他们的儿女被集中起来管教,有定期派来庄上驻点的蒙字先生,在这期间大家凑点粮食就可以了,要求也不高就几百常用字和粗算法,能勉强读懂书信,瞧明白官家告示的大概,算清楚家里的出入就可以了。老人也被集中起来供养,顺便做点洒扫之类力所能及的琐事。
因此可以解放出更多的人手来,除了粮食所需外,参与到更多的副业生产中去。而他们的劳动组织和劳动效率,显然也要比寻常以宗族为纽带的那些村庄高的多,再加上系统规划的水利道路建设,因此虽然负担不见得少多少,他们同时要交军队和地方两份钱粮,但因此没有苛重的徭役和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还是要比其他地方好过的多。
虽然对我来说,这也就不过是某个时代农业学大寨的水准,但在这个时代,似乎已经足够用了,只要龙武军这个靠山一天不倒,这种良性的劳动效率,再延续至少几十年是不成问题的,用曾经具体参观考察过农村生活的杜甫c王维等人的话来说,已经颇有些先贤描述“老有所养,少有所教”大同治世的痕迹和味道。
事实上后世某个国朝,就曾经用公社c合作社这种东西一度轻易扫荡和取代了广大农村,延续了几千年的宗族势力和影响力。虽然都是被人最大限度的压榨剩余价值,但是方式不同,效果也不同,有目的有计划有前景相对有效率的压榨,总比传统贪官污吏之类的毫不规律可言,时不时的按照需要摊派,随意的来乱啃一口,要更有安全感和归属感。
因此,其中不少人的心态,就好比后世国营农场职工,对普通乡下农民的优越感一般,有选择的在体系内通婚,许多体系外的百姓也不少羡慕着,宁愿多贴些嫁妆聘礼联姻进去。
根据资本论的,成功的剥削者,不是在于能否极尽盘剥,以榨干被剥削者的骨头里最后一丝油水,而是在于通过追求更有效率更隐蔽的剥削方式,不但顺理成章的拿走对方大部分的所有,而还被对方感激让他觉得是劳有所值,甚至把子孙后代的前程,都心甘情愿的卖给你的一门管理艺术,
未必要给予被剥削者真正的善待,但只要让他觉得比别人更幸福,更有优越感就可以了。
酬谢也很简单,一些日常生活杂用小铁器,几匹还没上色的南海棉水机布,十几个稀罕的热带水果罐头什么的,不过我估计他们对铁皮罐头本身的用途,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