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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礼当晚,朱谦泺与太太蒙氏更衣洗漱,两夫妻一同睡下之后,蒙氏才与丈夫说道:“阿泺你可知,今日丞公太太与我提了一句我打量着,她的意思是,想将他们家延乐说给我们家阿新。”
“说给阿新?丞公太太当真是如此说?”朱谦泺沉默了一阵,说道:“她是否不知,我们阿新之前曾与老丞公家的菁娘议亲?”
蒙氏道:“怕是知的。只是你也知晓,如今是新丞公在任了。她家延乐与我们家阿新,其实倒也堪配。”
蒙氏说这些话的当中停顿了好几回,有些犹豫,不过也把话都说了出来。两夫妻心里其实都是明白的。世上有句话叫“人走茶凉”,老丞公若是还在世,自然轮不到谢华德家的延乐考虑朱兆新,但如今是谢华德掌握丞公之位,他家里的女郎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也能选择更好的婚配对象。
朱兆新并不是这代辅公之子,但他是辅公朱氏的一代嫡长子,这身份配丞公嫡长女是很不错的。再加上大家伙儿都有眼睛看的,朱兆新年头才考中了武举第二名,如今入军就领八品实职,前程远大,正是金陵大小世家眼中的乘龙快婿之一。
而且老丞公逝世,老丞公家的子女都要守孝到后年,这期间并不能议亲,在这期间,朱兆新订了别家女郎,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朱谦泺道:“她怎地有这般想法?还是打量着我们家是那等趋利之人?你万万勿要应下此事,阿新是什么性子你也是知晓的,说了要定谢七便是谢七。便是流出点儿风声来,阿新怕也是要大怒的。若是闹得大家伙儿都晓得了,就伤和气了。”
蒙氏也是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是我想要叫阿新改主意,只是当时老丞公还在的时候,我们家请了人去提,老丞公是说还需略作考虑。实则我们家并不知他们家是如何作想。也不曾写下婚书,若是我们阿新等了两年,他们家给谢七另择他家,又如何是好。”
而且朱家人也都知道,谢华邵很快会带着一家人迁往江州,不在金陵,那变数可就更多了,不写婚书,口头协议不论说得多好,总还是能撤销的。
朱谦泺道:“夫人也勿忧。这样罢,这两日我找个时机遣人去,悄悄地再问一问华邵的意思。华邵有君子风度,是个信人。所谓长兄为父,只要他愿给亲妹应了,这桩亲事就能成。再等两年阿新也不过十七岁,大丈夫何患无妻,不必太过着急。”
“谢家邵郎也是能人,他如今是才二十二三岁罢?掌起一个谢氏大房,也是有模有样的了。”蒙氏说道。
“老丞公是后继有人,教的长子极好。”朱谦泺道:“你且看着罢,我们这几家年轻人里,能比他更出色的也没有几个。”
“论起来,其实谢家邵郎也是庶子我曾见他数回,也觉他是格外上进的年轻人。”蒙氏说。
“若是出色,嫡庶之分便无意义。”朱谦泺沉声道:“夫人也需时时记着,我们家孩儿不能娇惯。日后我们这一支,家业也只传与最出色的孩儿。”
“是,妾身并不敢忘。”蒙氏赶紧应了,笑道:“我们家大郎c二郎日间进学c习武都是极乖的,有爹爹是他们的榜样呢。”
十月初一日,宜乔迁。仆役们忙忙碌碌往外搬着箱笼,在离府前,娘子们一道将丞公府转了转。从前院到后院,从校场到清凉湖,从澜园到芍园,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也没有溜达多久,凤娘就派人来催促启程了。于是一家人再无话,登车启程。
一家人先搬往城西的一座五进宅子暂居。这偏宅也是大房祖上传下来的,五进倒是不小了,住下一家兄弟姐妹绰绰有余,只不过宅中园景布置完全不能和丞公府相比。
不过一家人也都没有什么怨言。原来的荣耀来源于父亲,而父亲已经庇护了他们许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