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沓的进攻半年一次,每次持续数日,之后无论什么结果都会走得干干净净,将宁静与荒凉还给洪渊道。与石苇经历过的那些大场面相比,“白沓之祸”根本算不得什么,双方似乎仍在相互试探,还未倾尽全力。
然而石苇只是一个炮灰,每一战都需生死相搏,他虽然早有了这样的觉悟,却没想到死别竟来得这样快,这样彻底。五年前,她们还是两个蹦蹦跳跳的小丫头,有点儿傲气,有点儿争权夺利的小心思,小孩子嘛,大概都是这样。后来相处得久了,彼此渐渐没了防范,她们的性子依旧没变,却是越看越顺眼了。
石苇也知道,这两个丫头都对自己有些朦胧的好感,但情窦初开的少女还不都是这样何况那首遭瘟的将一切写得清清楚楚,别说石苇动不得痴念,即便动得,也不能平白害了人家。
但悲剧还是发生了。石苇本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她们,即便看在她们舍身相救的那股义气也必须这么做,然而事与愿违,战事结束,两个语笑嫣然的女孩不见了,身边只剩下两具冰冷的尸体。
石苇越想越自责,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倘若自己没有出现,也许她们会活下来吧。他将彤秋和叶蓁蓁的尸体冻成冰坨,整日低着头守在旁边,对谁都视而不见“还记得吗,当年从天权城出发的可是整整一千人啊,可如今呢,就剩下三十七个”一个修士坐在石苇身边,长吁短叹。
“知足吧,至少我们还活着”另一个修士坐在了石苇的另一边。
“你俩他妈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赶紧滚”石苇攥起拳头准备打人。
“不是我们要开拔了,去第十阶”其中一人讪讪说道。
“第十阶赵执事是这么说的”石苇脊背一凉,猛地站起身来。
“赵执事说,第九阶毁坏甚大,需要重建许多瓮城,我们守城有功,可以到第十阶享福去了。”
此时又围过几个人来,有人接过话头。
“听说第十阶很少遭到红沓的攻击,又有高阶修士坐镇,是安心修炼的好去处。”一旁有人补充道。
“什么享福,是够资格成为祭品了吧”石苇暗自腹诽,很显然,洪渊灵域对于祭品的要求很严格,对抗红沓更像是一次甄选或者试炼。
然而一个炮灰能做什么呢唯有随波逐流罢了。两日后,石苇无奈地将冰坨收入乾坤袋,跟随众人走下栈道,前往第十阶。
栈道将至尽头,耳边传来阵阵涛声,澎湃的水灵气狂涌而来,令石苇精神一振。
百里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那里是大不周平天的尽头,深邃而充满未知,近处则是一座大城,数不清的修士进进出出,状似繁荣。石苇注意到,往来的修士修为都不甚高,连炼精修士都极少见,却个个身具水灵根,无一例外。
他们,都是祭品。
“第十阶栈道极少,每隔万里才设有一座城池,城中有一位炼神长老镇守,极少受到敌人的袭扰”赵执事领着众人进城,将靠近城墙的一座军营分派下去,又饶有兴致地解说一番“你们刚经历了生死,百年内不必再上战场,在这里除了轮值的杂役,主要的任务便是专心修炼,倘若有幸突破炼精瓶颈,便会得到重用”
“骗鬼去吧”
石苇心中暗骂,却又有些疑惑,城中一切如常,却不知将要如何献祭。
赵执事慷慨激昂地鼓励一番,便带着弟子离去。不一会儿,便有城中执事前来登录名册,分派杂役。
杂役只有两种,守城和巡海。守城便如常人理解的那样,拿一杆长枪往城头一杵,三日夜换一次岗,因近来没有战事,倒是安全自在。巡海也不需真的下海,只是沿着海边巡查,防止有红沓潜藏窥探,由于城中的炼精修士也会组队巡查,时常擦肩而过,因此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一走可要五千多里,来回少说也得一个月,太不划算了吧”一名修士边走边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