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霾,云层中只透出朦胧的月影。大海沉寂,袅袅的雾气蒸腾涌,簇拥在船舷两侧。
十一艘战舰趁夜起锚,先是向南驶出数十里,躲过沿岸的礁石,再转向西,绕岛而行。船队到了岛的最西端复转向南,尾船的士卒打起旗语,码头里很快又驶出四十多艘战舰,远远的跟在后面。
在三河岛,岛民与海匪的争斗由来已久。石苇所听到的也无非是什么劫掠船只,杀人越货,反正在大家口中,海匪个个青面獠牙,专挑着坏事儿干。海匪动辄啸聚数百人,来去如风,让三个岛的高层挠头不已,而这次更有两三千人之多,于是全岛警戒,如临大敌。三河城城主黎东远亲自主持剿匪,调集城主亲卫三千,守城士卒一千,再加茱萸岛和三河岛两位杂号将军麾下人马,总计五千大军,战舰五十七艘,浩浩荡荡地出海。
船行不久,便到了戮魔之地所在的海域,到了这里,风浪明显大了起来,数百里的海水都笼罩在浓浓的雾气中,船队擦着雾气而过,可以听到清晰的鬼哭之声。十一艘战舰摆出雁阵行进,石苇和李无常乘坐的旗舰位于中央的最后方,这里距离凡人的船队最近,可以远远看到凡人战舰船头的大旗。
李无常本来从三河城买来了十条恶犬,藏在船尾的仓房里,准备将自己的监军和石苇看不惯的那个南皋一起剁了喂狗。人灵之心可对抗仙法,却偏偏对野兽没辙,李无常正打着如意算盘,却接到两位监军留守大营的命令,只好悻悻作罢。
“胆小也有好处,死的慢。”石苇深有体会。
“师傅,情形有些不对。”胡姼惊疑地看着四周,不自觉地向石苇靠了靠。
“不过是鬼嘛,站到我这边来。”石苇这才意识到,凡人不但畏惧野兽,还会畏惧鬼魂,说不定魂侍和兽语者可以克制人灵之心。
“我说的不是这个。”胡姼白了石苇一眼,又正色道:“师傅有没有发现,后面的船已经分成了三队,变换了队形?”
“什么?”石苇一惊,连忙回头。
果然,凡人的船队已经列成三个诡异的战阵,分别位于石苇所在旗舰的左c右和后方。左右两侧各有十多艘战舰,排成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就像两只巨大的手,隔空托着一件东西,儿后方的战舰则摆出一个锋矢阵,锋尖距离石苇的旗舰仅有数里远。石苇看到,后方的战舰并没有士卒的影子,迷雾沉沉,偶尔遗漏的月色照在那些战舰,隐隐翻出乌亮的反光。
“老李,我们到达海匪的老巢了吗?”石苇还存着一丝幻想,颤声问道。
“不对,应该还有三十多里才对。”李无常指着前方黑沉沉的一片岛礁说道。
“不会,不会,大敌当前,凡人没那么蠢。”石苇还是找了一个借口安慰自己。
“海战如棋,倘若三面的白子突然换成了黑子,那中间的白子可就”
胡姼失望之极,哼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一个鹰眼套筒,凝神远望。她浑然不知,身边这个优柔寡断的师傅已经在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眼神决绝而冷漠,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笼罩全身。
“传我将令,各舰准备迎敌!”石苇向身边的两个哨长发布命令。
“放下小船,悄悄的去,不要打草惊蛇。”李无常补充道。
两位哨长此时也发现情形不对,虽然有些慌乱,却还是忠实执行了命令。
目送两艘小船驶向最近的战舰,石苇突然猫下腰,一把扯下自己腰间的玉牌,塞到胡姼手中。
“快想办法!”石苇一把夺下鹰眼套筒,将她拽到身边。
胡姼又羞又怒,愣怔片刻,总算没忘了正事,强自忍下怒意。她慌忙抓紧石苇的玉牌,伸出指尖轻轻一戳,若有若无的白色气团立即在玉牌四周凝成,轻轻将玉牌裹住,缓缓渗入其中。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