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敬却还在嘶声大喊着:“意桓——!记住你答应过为师的事!告诉我儿,岳怀敬是为祈国而死,死而无憾!”
穆云奎大叫道:“还不快封了他的嘴!”
岳怀敬挣得厉害,别说要拿布条塞了他的嘴,士兵连擒都擒他不住。岳怀敬手无寸铁,却好似飞箭一般冲向穆云奎。
穆云奎猛地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喊道:“都别动!”
可兵刃随着话锋并至,护在穆云奎身侧的士兵刀刀剑剑全都刺入岳怀敬的皮肉当中,锋刃快得岳怀敬感觉不到痛,只觉得刀锋冷得很,仿佛将他五脏六腑都冻住了。
远远站在城墙上的李檀倒吸冷气,眼睛死死瞪着岳怀敬,什么话都没有说,却连呼吸都一并停止了。
血汨汨而流,穆云奎见岳怀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鲜血很快流成一滩。
穆云奎气恼得大吼大叫,眼睛里崩出血丝来,朝着岳怀敬的尸身狠狠踹了几脚,方觉得不过瘾,又夺过士兵手中的刀,朝着岳怀敬的身上疯狂地砍了几刀。
他不明白,不明白岳怀敬这样的人,脑子里究竟装得甚么东西!狗屁的国家大义,难道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么!
凤阳关城墙上的士兵在岳怀敬倒下的那一刻就已红了眼眶,此刻见穆云奎还如此羞辱他的尸身,一时愤恨交加,恨不得提上刀,跃下城墙去,好好与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厮杀一番!
哪怕是死了,也要将岳怀敬的尸身换回来!
他们在凤阳关死守已久,士气渐损,本认定这是大败之局,可见岳怀敬不顾自己性命之危,身陷敌军却不卑不亢,从容赴死
纵然他越国有铁马钢骑,可他们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祈国百姓,头可断,血可流,注定是一死,何不拉着这些个越国狗贼一起下黄泉?!
“李帅,叫我下去!我定杀了拿了那姓穆的狗头,为岳先生报仇!”
“卑职也去!卑职就算死,也不要看那狗贼折辱了先生!”
士兵忽地就沸腾起来,落在城墙上的烈血似乎比夕阳都要灼目。
李檀眼角微动,即刻从旁边的弓箭手手中夺下弓丨弩。
他展开手臂,沉重的弓丨弩在他手中稳如巍山,却还不及城墙下的士兵反应,三发连弩丨箭齐射,似乎发出裂破长空的动响。
那根紧紧绷着的弦,终于,断裂了!
穆云奎肩c胸各中一箭,弩丨箭穿身而出,他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吼叫出声。
“穆将军!”
紫薇神军顿时军心大乱。
李檀从侍卫手中接过银色长丨枪,枪上的红缨又要比烈血夺目。
他声音低沉,却叫人听得毛骨悚然:“杀。”
城墙上的士兵听了之后,僵硬片刻,又听李檀大吼一声:“杀!”
方才一瞬的僵硬下迸发出来全是沸腾的热血。
吼叫声,兵刃交接声,皮开肉绽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弓箭就像暴风雨,掺杂着火油c碎石,从城墙上倒下来,天崩地裂,哀嚎遍野!
浴血c死命c无休无止。
这场战争从黄昏沉沉打到天光乍破,祈国将士杀红了眼,累极c渴极也不见停,是生死肉搏,是誓死不北。
破晓的阳光还是属于安宁的金粉色,洒在金顶上,巍巍如京都的桂殿兰宫,琼楼玉宇。
李檀已像是在血水当中泡过,躺在尸骸堆当中,阳光都落不到他的眼眸中去,唯有料峭的冷意钻进他的破烂的铁甲当中。
他摸到浸在血水当中的军旗,沉重地缓了一口气,好似将全身仅剩的力量都积攒在这一刻一般,他低吼一声,扛着沉重的军旗从尸堆中爬起来。
迎着日光,好像整个人都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