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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昆仑山好不容易迎来了春天的气息,却在这一次的寒潮后罕见地在入春后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之前被春雷惊醒的山跳、狍子躲在山林间瑟瑟发抖,入春后就开始进山采玉的汉子们又重新缩回了被窝,兴许到了年尾又是一轮生娃崽子的新**。村口的平洼空地上,不怕冷的娃娃拖着鼻涕追逐打闹,这四月天里飘起的诡异大雪似乎只是给孩子们增添了嬉戏的道具。一个穿着单薄的小光头突然停下正在奔跑的步伐,后面追他的小伙伴冷不丁没能刹住,两人齐齐扑进了齐踝的雪地里。山里的娃娃普通皮糙肉厚,没有人哭闹,也没有人翻脸,被殃及的娃娃只是抓了把雪塞进小光头的衣领里:“看什么呢?”

    小光头从雪地里爬起来,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村子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上,远远地,他好像看到山麓的山道上有个绿花花的事物在飞奔――这几年玉器市场很红火,来这里收玉的商人也越来越多了,孩子们除了没怎么走出过山坳外,对汽车这种事物还是不算陌生的。那是一辆喷成迷彩色的jeep牧马人越野,换上宽大的雪地胎后,这辆原本肌肉线条就很结实的车显得格外凶猛。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孩子们很兴奋,这些年成长的经验告诉他们,只要有外面的人进山,村里的大人们都会很开心,丑陋的玉石换成一沓沓红色的钞票后,大人们会进城搬回来他们闻所未闻的事物:冰箱,洗衣机,彩电,去年还有一家人买了一台电脑,羡煞了周边的邻居。

    原本躲在被窝里拱媳妇的牲口们听到孩子们的呼声大为不解,入春后已经先后来过几波收玉的商人了,好的坯子早就被人挑没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外头大雪封山,进山只有一条山道,山道旁就是千仞悬崖,这种恶劣的天气里,连村里人都不轻易上山道,那些外乡人莫不是要钱不要命了?不过随着这几年收玉的商人越来越多,为了抢同一块玉坯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每到这个时候,流水村的男女老少一句话都不会插,只会拿着板凳悠闲地坐看外乡人扯皮,最后哪方出的价格高就会把石头卖给哪方。那些外乡人真心下手狠辣,要么不动手,动手都是直接往死里干,去年一个成都的玉商就差点儿用车上的大钣手锤死一个从重庆来的玉商。村民们见怪不怪后,对那些把命不当回事的外乡人也习经为常。只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雪进山,真的只是来收玉的吗?

    流水村的牲口们纷纷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扔下光溜溜的媳妇,一窝蜂地跑到村口来探个究竟――万一碰上一个钱多人傻的二百五,这钱也总不让某一家都挣了去吧?早几年村口的篱笆已经被一堵两米高的石墙代替了,石墙的外面还涂抹了水泥,看上去异常牢固。汉子们再也没发趴在篱笆墙上露出半个脑袋看热闹了,好在这几年随后腰包越来越鼓,大伙儿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不再像以前那般见了个生人连句囫囵的话都说不全。

    “布尔汉,那是什么车?”一个戴着回回帽的男子问身边的人,“这车速也太快吧?就算不下雪,我也从来没看谁敢在这山道上开这么快!我的真神,旁边可是悬崖,牦牛摔下去都粉身碎骨的。”一口流水村的乡音,夹杂着维语口音和别扭的汉音,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被他称为布尔汉的男子是个高大壮实的维族汉子,留着长长的曲卷的络腮胡,唇上两撇胡子仿佛修剪过一般,胡尾微微上翘。此时他正抚摸着那两撇漂亮的胡须:“这是越野车,四驱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轮胎弄得像拖拉机一样,我在城里也见过这种车,但没有这么难看的轮胎。”

    戴回回帽的男子小声道:“布尔汉,你说他们是来收玉的吗?”

    布尔汉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越野车的后方其实还有另外一辆车,因为是白色车身,所以隔着很远几乎与山里的雪融为了一体。

    倒春寒,雪封山,两辆改装过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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