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赫!穆赫!”
穆赫回过神来,看着经纪人有些担心的面孔。
“你还好吗?”
穆赫点点头。
经纪人沉默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条正蜷缩着不被太阳烤到的可怜虫,片刻后,他便魂魄附体,重新恢复忙碌状态:“很好,我们得快点,快点,快快点!”
进入机舱,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旁边已经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抹着发油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镜片上没有一丝浊迹。
男人向她微微点头,穆赫报以微笑。可是,那干干净净的镜片此刻也出现了裂缝,划成一块块不规则的碎片,就像书中关于主角灵魂的碎片诅咒。
手机震动。
穆赫眨眨干涩的眼睛,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斯坦福医院”,他顿了两秒,直到看到空姐向他走来才接听:“穆医生。”
“我是你爸爸。”那边叹口气说。
“飞机马上就起飞了。”穆赫盯着自己的脚尖。
“穆赫,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联系了著名伊莱医生,他对抑郁症很有研究,他很愿意帮助你……”
空姐微笑着走到他面前,声音很轻柔:“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为了飞行安全,请您将手机关机。”
“我要关机了,”穆赫准备挂掉电话,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爱你,爸爸。”
那边有些错愕,不知该用什么语句来回应。
穆赫对空姐轻轻一笑,将手机关机。
“谢谢配合,祝您旅途愉快。”空姐很愉快地说。
“我听到了抑郁症。”身边的西装男说,“你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吗?”
这句话像针刺一般在穆赫的心口深深扎入,他皱着眉,冷冷地反驳:“不,你听错了。”
他没有患抑郁症,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有所安排,他只需要静静等待,然后坦然接受。
穆赫闭上眼睛,下面他要等大约十五个小时才能再次接触到地面,不像危险未知的高空,坚实的地面让他安心。
他睡不着,飞机起飞时他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西装男一直在做些小动作,但他不想理会。
再次睁开眼时,空姐正推着饮料小车到了他面前。
“先生,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吗?”她问,看着穆赫的目光熠熠生辉,显然要比看着别人要更炽热。
“一杯白水,谢谢。”穆赫说。
“给我来一杯酒精度尽量高的酒,随便什么。”西装男忽然插入一嘴,他喉结滚动了下,祈求般看着空姐。
“对不起先生,我们只提供碳水饮料、咖啡和茶水。一杯咖啡怎么样?”
西装男困顿两秒,面目肌肉僵硬起来,接着,额头青筋暴起,“去他妈的咖啡,给老子一杯酒!”
他暴躁的反应引起周围乘客的围观,空姐的脸红扑扑的,显然她还是一个新手,对处理这些突发事件并不太擅长。
“对不起先生,我们只提供碳水饮料、咖啡和茶水……”
“你要我去投诉你吗?嗯?你还想不想做空姐?去,现在就给老子倒杯酒!”
穆赫看到西装男的西裤上又多出了一双雪白的长腿,纤细,却矫健地像是属于长跑运动员,然而,一支三棱箭头还插在血淋淋的小腿里,看着就很疼。
“嗯,一杯酒。”
那“运动员”缓缓地说。她从西装男的身体里钻出,微卷的金黄短发,耳朵稍长,雪白的面孔,五官模糊地几乎看不清。她微微品着水晶杯里的红酒,看着穆赫,鼻间很舒服地喷吐气息:“嗯,谁会想错过这次盛宴?我们已经等了那么久,大傻帽,你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