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四人从羊羯子馆出来,都酒味冲天。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天空是阴晦的,地上是洁白的,伸出老远。新的雪花不停地飘下,在远近灯光的映照下,十分显眼。
老崔兴致正浓,建议到南边的冷饮厅再坐坐。老靖说:“拉倒吧,老崔。明个儿都要上班的,再喝又不知道弄到几点了。”
老王也说:“是啊,还是下次吧。”
老崔又看看老李。老李这次很意外地支持老崔,说道:“走,都去吧。还是我买单。”
看到铁公鸡都舍得拔毛了,别人还能反对吗?得了,走。三人在雪幕中晃着身子走,雪上留下了凌乱的脚印。身边不时有红色电动车冒着小烟筒跑过,这么晚了也不回家休息。
三人找个旮旯放了一下水,然后站成一排,连唱带笑地向南边的一家冷饮厅走去。本来想去唱歌,因为都不是唱歌的料,生怕把别人给吓跑了。为了别人着想,还是别去了。
三人进了冷饮厅,抖掉身上的雪花,搓了搓冻红的双手,便上楼了。
在那里,三人又喝了几瓶酒,尽情地胡说八道一番,过足了瘾,尽了兴,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那三个人是一路的,老王自己往北走。他的双腿有点发软,头有点晕,不过还是挺清醒的。他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家。
过了两个十字道口,下了坡,一拐弯,便进了自己家的楼区。前后两栋楼,亮灯的已经很少了。不用看手机,也知道应该有十一二点了。喝酒的人是从来不在意时间的。
他轻轻上了楼,掏钥匙打开房门,开了厨房灯。老婆和孩子已经睡了。他生怕自己的酒味和动静弄醒她们,便悄悄进小屋睡。
不想,睡到半夜,被一泡尿给憋醒了。从卫生间返回,再也睡不着了。一看时间,才两点钟,离天亮还远着呢,怎么办?总不能傻乎乎地在床上躺到天明吧?没法子,将台灯放在窗台上按亮,抓过手机玩。现在这年头,要是没有手机,人们都不知道咋活了。老王对手机没有那么迷恋,可每天也总要用到它。
他在雪亮的灯光下,也没干什么正事儿。先打开微信,听听各个群里的扯皮说笑,也跟着开开心。又读读那些最新新闻,了解一下国内外大事儿。根本没有什么收获,徒然是浪费时间而已。
放下手机,还是没有睡意。他想起新买的某位已故名诗人的诗选,才读了几页,正在借这时间来啃啃。一读之下,味同嚼蜡,越读越烦。
上一句说的还是地球,下一句又跑月球上了,再一句又跑农贸市场去了。读完之后,两眼茫茫,不知道这诗人究竟想说啥,想告诉人们什么。他也爱读李商隐的诗。虽说是朦胧,读得也不大明白,至少那诗句很美,很意境很深,令人回味无穷。不料读当代人的东西,却摸不着头脑了。
老王强行翻了几页,便把诗集抛一边去。又拿起一本女作家的代表作,是长篇小说。这下读上瘾了。讲的是一个饥饿年代出生的女子的成长历程和一家人的苦难史的。尤其是那女孩对那事儿的好奇,第一次的献身的体验,都写得历如绘,引人入胜,让人难以释卷。
小说不只写出了那个特殊时代的光影,还准确的反映了各人的命运。作者的文笔不是特好,也让人想一气读完。
老王是个文学中年,一直想当个好作家。写起东西,也挺勤奋,挺象样,只是少了一些天分,总是产不出佳作来。这是老王的一个心病。他想,写不成,就看别人的吧。
读完这部小说时,已经五点半了,窗外已经有了微光。厨房灯一亮,老婆起来做饭。因为他要上班,孩子要上学的。
吃饭的时候,一家三口坐在桌上。老婆穿着睡衣,没梳头洗脸,完全的素颜,样子仍然端正,标准。女儿上了小学二年级,学习不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