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如幕,层层低压,寒鸦踪影不见,白色的世界里,战车碾过厚厚的冰霜,悉悉索索的破冰声和支戟刀枪的金属声交错在都亭外。
酒中堪累月,身外即浮云,站在残花败柳前,挥刀向雪,即使青史不为其留名,即使丹心不能垂照汗青,又有什么关系。万街柳巷,民不聊生,悲声隐隐。残垣断壁,早已落满尘埃,冰雪覆盖。
以杀戮为时尚的年代,军情如火,匿迹江湖多年的侠义志士从这一刻起,将重新登上烽烟弥漫的历史舞台,低调亮相。
“将军,你的英雄帖果然有效,方圆人马已经陆陆续续到来,是时候了。”城中偏房,一看似副将打扮的男子在律蓟鲲鹏身边问计道,“将军,我等挥师西进,是否直奔神京?”
而后又道:“将军,京中传来消息,圣帝尸骨未寒,太子身体微恙,难以主持大局,贼人风火举兵向典雅推进,幕原局势胶着。帝国之北,已是兵微将寡,若是敌人的后续部队趁势南下,横渡冥江,我朝必亡。朝堂之上,佞臣权倾,风雨皇权,朝野上下皆是乌烟瘴气,我们重出江湖已在风口浪尖上,得小心谨慎为好。”
律蓟鲲鹏道:“泽度南下中版,归期未定,花折扇越狱京师,不知所踪。北疆有兰陵侯,敌军自会慎行。我所担心的是,鬼魅中队袭绕京师,只怕京中难以应对。”
副将道:“将军所虑甚是,不过,末将也听说了,二殿下离开京城已有多日,等他回朝之日,一切自会迎刃而解,不是吗?”
在风火连城死死咬住的这一刹那,律蓟鲲鹏只能连连点头,声音沙哑道:“盛通,不管时局如何,你行事稳妥,心思慎密,京师处由你衔接,我国铁骑正毅然坚守幕原,贼人不敢强攻。然而,此局不宜僵持长久,就目前情况而言,我们也别无他法,我得以城主之名向通渠表明立场,请求支援。”
求兵于通渠,盛通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律蓟鲲鹏还有一事,心中忐忑,回首问道:“那件事,办得如何?”
盛通信心满满,笑颜回道:“自海岸蜃楼复城以后,北冥总坛只是虚有其名,虽心有不忍,但此一时彼一时。将军请放心,我们退隐多年,当今天下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我部特使早已入京,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两人说话间,前方传来阵阵马蹄声,不一会儿,最后一批人马抵达,盛通暗自叫好,兴奋道:“将军,我们该接见诸位豪侠了。”
自退隐江湖起,官职称谓似乎淡化了许些,犹如朝廷的大将军和车将军等职,只有战事时才冠以职称。
“将军,待大军集结完毕,‘白虎’战队又将震响天下,风靡诸侯。”没有听到回应,盛通问道,“将军在想些什么?是不是……”
戎马生涯,走南闯北,荣辱与共,今昔对比,着实令人心痛,律蓟鲲鹏装作没有听到,绕过梁柱,指着都亭空旷处,声音淡淡地道:“风雪无阻,都看到了吧,城主部属弟兄,从将到卒,无一不是铮铮铁骨,热血男儿。”
话锋急转直下,律蓟鲲鹏有些惋惜道:“幽人部族曾镇守帝国之北,名燥一时,威动海内。可是天妒英才,太仓七十年秋末,蜃楼覆水,城主仙逝,归于尘土……”
眼泪,如草叶春露,毫无预见地湿润着眼眶,既而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今我们相聚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对不住兄弟们了。”
盛通抬眼观望,心下一怔,暗道:“蜃楼城主能有如此忠厚的一支亲军,想必他的谋略和骁勇定然出类拔萃、技压群雄。如果没有那场灾劫,还会像今日这样吗?”
胸中热血滚滚,敬佩之心又徒然增加了几分。鹅毛大雪中,数支兵马依次到来,冰冷的铠甲披在温度寥寥的身躯上,虽然寒冷,却依然掩饰不住血性男儿的英雄本色,律蓟鲲鹏道:“弋阳都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