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颜舜华依旧是面无表情,沈靖渊朝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
“你认为我武断,只是因为你被致远护的太好了。好得就像在室内生长的娇嫩的花朵,根本禁不住风吹雨打,不,应该说是对外头存在着残酷的风雨这一事实都一无所知,却以为自己身经百战。
人活一世,哪能完全的自由自主?哪能真的做到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如果不是因为重新遇见她,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却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因为我对她产生了真正的感情,我不会完全埋葬过去的那个自己。
不是我不能够,而是我不愿意,我乐意活在痛苦的地狱里,就这么一天一天地糊涂地过下去。
你不曾潦倒失意过,你不曾真正的绝望困顿过,你没有被命运给抛到无底的深渊里打过滚,站起又跌倒,无数次的来回,无限长久的煎熬,最后才发现当一条死鱼,这是最为舒服的活法,也是最为擅长的活法。
我曾经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我也觉得这样过下去没什么不好,因为我的一生都已经在少年时期被魔鬼给毁了。
我杀了那个魔鬼,所以我也变成了魔鬼,活该在地狱里。我也乐意呆在这样的地狱里,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我知道自己对这样黑暗的生活游刃有余。
对,偶尔我也会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渴望有那么一丝光线能够投射到我所呆的地狱里来,但你知道吗?就算那是偶尔心中的念想,那也真的只是一闪而过的念想而已。
当真正的光线投放到地狱来的时候,照射到我的身上,我的感觉并不是温暖如春,更别说什么舒适幸福,那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顶,让我感觉到真正的毁灭才刚刚到来。
命运曾经打倒过我,曾经将我伤的体无完肤,曾经让我全身的骨头都碎裂,趴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再也爬不起来,但是我最终还是摇摇晃晃着站起来了,像活死人一样站起来了。
面对命运的猖狂大笑,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却还是坚强的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霍婉婉却让我觉得,我真的应该去死才对。
偏偏这一回,就算我有那愚蠢透顶的勇气真的去寻死了,我却也办不到了。
我的命不再属于我,甚至也不属于命运,它属于一个叫‘霍婉婉’的无知女人。
真是可笑。曾经我以为我的命运被魔鬼摧毁了,后来我又以为我遭到了命运本身的无情镇压,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最大的打击。
最大的打击是我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生不由己死也不由己。
你现在来跟我说不要提委屈,不要提牺牲,不要提低三下次,我怎么不可以提?
我就是委屈了,我就是为她牺牲了太多太多,我就是因为她所以才会在命运面前变得如此低三下四。我就是嫌弃她,怎么着?”
柏润之大概太激动了,所以双手在桌子上猛的一拍,茶水都溅了出来。
沈靖渊冷眼旁观,朝他打了一个禁止的手势,“行了,有什么事往后再说,太过激动,就会言不由衷。”
柏润之重新坐下来,却举手发誓。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叫我当场不得好死。
霍婉婉哪里配得上我了?不过是中等之姿,尤其是脑子笨的,我都恨不得敲碎了,往外掏一掏,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至于说手脚勤快,哼,别说她原本是丫鬟,就算她不是丫鬟,出生在乡野之地的女人,有几个不是真的手脚勤快的?这能叫做是独属于她的优点吗?
漂亮又不漂亮,聪明也不聪明,偏偏还学着你来搞那么一套什么独立自主想要自力更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