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性情更多的是随了娘,所以你不喜欢她,甚至有一回还讽刺她太过要强,才去攀高枝。
实际上她原本有心仪的人,曾经可以得偿所愿求得一心人,但是最后却异想天开地想着要争取一门好亲事来为你撑腰,所以发誓要找比那公主府更高的门第,最后才会赌气嫁给皇室中人,如今苦楚连连,却每每怕我们担心,难得回一趟娘家,总是强颜欢笑。
还有大哥,其实他最喜欢的不是医术,而是浩瀚的书海,他最想要做的,不是治病救人,而是能够做一个编修,欢欢喜喜地看一辈子各式各样的书籍,与书香为伴,平静度日。
可是最有天赋的你却逃了,虽然理由很充分,但是却依旧改变不了你当了个逃兵的事实。
大哥从此以后半句都没有向爹娘提及过不想学医的话语,就这么老老实实地专心打基础,花费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去钻研医术,最后按部就班地继承了我们的家业,开始与爹分担,勉励做我们柏家的顶梁柱。
你认为这原本就是他作为长子该去做的事情,是他的本分,却从来就没有注意到他是不是真心喜欢。他学医的天赋不及你我二人,如今却是功底最为深厚扎实的御医,其中流过的汗水有多少,你想过没有?
至于我,二哥,其实我也无数次地想过要放弃医道。”
柏润东语不惊人死不休,声音沉沉仿佛黑夜的浓稠墨色晕染开来。
“我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喜欢医术。说起来,其实我们三兄弟当中,你是最为真心喜爱医术,也是当中天分最高的那个人。
年纪尚小之时,我记得爹私底下曾经向大哥和我炫耀过,说来日只要你学成出师,我们柏家必定能够更上一层楼,最起码,就凭你的天赋心性与手腕,可保柏家百年无虞。
我那会儿才三岁还是四岁?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心里才憋了一股气,想要将医术也学好,想要让爹刮目相看,让他再也不会只是提起你来就满脸骄傲,同时觉得大哥和我都不如你。”
柏润之天资聪颖,从离家伊始,就设想过自己的家人即将面临他留给他们的烂摊子。但是他以为既然自己解决了伍月生这个当事人,还让所有人都抓不到他的把柄,那么最大的问题便已经解决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哪怕公主府的人想要找柏家的麻烦,却也因为没有证据,而柏家又是当之无愧的医家之首,并且伍月生对柏润之做的事情也龌龊到压根就不能见光,故而他们并不敢真的下死手。
不过,小小的刁难自然是有的,甚至还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是最后却在天子都看不过去训斥了一顿之后,这些后续麻烦便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以为这便已经告一段落了。所以,后来他才敢越来越久才想起要回一趟家,甚至发展到最后压根就不回京城,连信件也逐渐减少。
只是原来,他终归还是给家里人添了诸多麻烦的。
想起手足之中最为宠溺他的长姐,如今没有子嗣傍身丈夫又离心离德,恐怕老无所依,这一切皆为自己的缘故,柏润之不由得心里一酸。
至于二姐还有长兄,他虽然也觉得苦涩,却并没有真的觉得对不住他们。
而弟弟自身的解释,他就更加没有丝毫动容了。
“不管最初你是因为什么缘故才发誓要潜心学医,终归你已经到了许多人终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你有家底,有天赋,有毅力,更有机遇,到得今日,你难道能说你仍旧并不喜欢医道?
初心兴许不实,但如今一切却并非虚幻。你沉迷于此道,甚至对于救人还乐此不彼,总是慈悲为怀。比之于我,你已经足够虔心。能够坚持的才是真正的喜欢与热爱,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你良多。”
柏润之摆了摆手,示意弟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