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老妈口中的低调向来只适用于自己，正如迟到这个词儿向来只针对自己这样无关紧要的人，如果是生意上的趴，老妈会比铁路工人还守时。

    一上车，欧思杰直接伸手道：“说好的营养费，拿来吧。”

    “你小子套路亲妈呀？挂了电话我才回过味儿。”

    “岂敢岂敢。在您这老辣姜面前，我这小蒜苗只能实话实说。”

    “你敢说我老？”

    “不不不，老是精神上尊重您丰富的人生智慧，老妈在我心中永远是18。”

    “哎呦呦，你哪染得蜜嘴。”

    眼看老妈又发动“东拉西扯撕裂主题”神功，欧思杰赶紧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嘛。话说，钱确实是不够花，虽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我午餐想加个鸡腿，晚餐想加串烤鹌鹑蛋，早餐想……”

    “行吧，再给你200可以了吧？够你加鸡腿加鹌鹑蛋了吧？”

    “给300吧？反正我也是您亲儿子，吃的营养点，对您总没坏处。”老妈的钱，还是能多坑，就绝不能少坑。

    “行吧，哪有亲妈不疼亲儿子的，给！”

    欧思杰赶紧双手接过300块钱，旋即塞进右边口袋。

    车在飞速行驶着，音乐却不是跟玛莎拉蒂相匹配《waitingforlove》或者《anywhereigo》，而是一个小女孩在电台朗读《卖火柴的小女孩》……

    可爱的嗲声嗲气，和“正在下雪，天气冷得可怕”“她的衣服又旧又破，脚上穿着一双妈妈的大拖鞋”这些文字完全不搭调。

    “这小姑娘是个豁豁牙。”老妈说道。

    “啊？您怎么知道？”

    “你听她的‘没’字，漏气儿。”

    “这您也能听出来，厉害。”

    “也不看看你妈是什么咖？”

    没想到老妈还屑于说这种时髦话，更没想到老妈时尚职业的外表竟然包裹着一颗会认真听童话朗诵的心。话说回来，老妈如果不是对文学有追求，估计当年说什么也看不上老爸吧？不过无论如何，初唐四杰肯定不是老妈的菜，那骆宾王还写过《为李敬业讨武曌檄》，老妈就是家里的则天大帝呀！

    当然，欧思杰始终觉得安徒生这篇童话写得太不像童话，俨然是批判现实主义的佳作。

    当豁牙小女孩读到“她死了，在旧年的大年夜里死了”，真是让人不忍卒听。欧思杰只好扭头看向窗外，想让街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他发现车行路线不对？

    “妈，你怎么过河了，小姑在矿四小区啊。”

    “没错，今天带你见识见识大场面，去林婉婉家的高尔夫球场。”

    “啊？”

    真是惊了个呆，记得林婉婉的爸爸和自己老爸一样，都是铜矿的工人。遥远的记忆里，儿时住在偏于的小镇春站，林、欧两家几位较好，虽然隔着一条运矿公路，但互通有无市场有之，通着通着便“被着欧思杰”通出一桩娃娃亲。欧思杰卖力地搜索着残存的记忆，林家似乎并不富裕，还问自己家借过米，小两岁林婉婉甚至还穿过自己的旧衣服……

    许久后，车停了，一下车看到的场景，让欧思杰记忆错乱，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会不会是一种不存在的梦境？且看：

    在南岭山口，马路空寂无车，山风浑厚阴凉，群山环绕，不见阡陌。可眼前竟有一大片中欧，大约是奥匈一代的红顶建筑，修剪过得景观矮树整齐划一，一条柏油马路直插建筑群深处。

    “走吧，咱们做电瓶车进去。”老妈说。

    这时，一辆洁白布顶的电瓶车缓缓驶来，车上走下来一个电视剧里的成功中年男人，平头带帽，微微蓄须，休闲白衬衫打折半紧运动裤，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