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洋槐葱绿。
人间四月天。
李渔走过学校石子路,手握着一只蝉。
一头酒红色短发的少女坐在矮矮的院墙上,身穿百鸟朝凤白金盘旗袍,衣角下露出白白的腿,莲藕似的,双脚一荡一荡,翩然如戏水。
李渔点头一笑,问:“你好哇。”
少女一双丹凤眼,嘴角嘟起一个可爱的小逗号,笑着摇了摇手,答:“你好啊。”
李渔走过院墙,一路蝉鸣不已,开课前两分二十八秒,他走进教室,众人一片热烈,仿佛在讨论着什么开心的事情。
李渔坐了下来,摆好课本,擦了擦鼻头上的汗。
忽然教室后面一个圆头圆脑的长短腿少年三两步蹿上讲台,敲了敲黑板,说:“还有几天就到端午了,我们也该庆祝一下,晚上我请客,大家都去啊。”
班上欢呼起来。
“大家都去,都去啊。”圆头圆脑的长短腿开心地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冷眼瞧向李渔:“当然,除了他!”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目光聚集在李渔身上。
李渔泰然自若,并没有羞愧难当或者无地自容,只是翻开了书,准备上课。
“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浑身冒着酸气儿,以为学习好就上天了,我还一拳把你打的螺旋上天啊。”圆头圆脑的长短腿冷笑着。
长短腿张牙舞爪,似个小丑表演。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哄堂大笑。
李渔一点儿也不在乎,十二岁父母不告而别之后,他就一直很少说话,一天之内很少开口,除了近一年多和骑墙头的少女问声好,然后就是和图书馆的老大爷偶尔聊一聊。
李渔倒也不是自闭,只是不想浪费口舌,他心里门儿清,都市圈养的雀鸟儿才在意人的喜好,我是山里的狍子,求的是舒服。
这人人都说要自在活,可往街上一走,心里都摁着计算器,为身边的红男绿女打分。一边评估别人,同时也在忐忑:我值几分?
李渔从来不关心别人给他几分,我心里有小雀跃就足够了。
放学后。
李渔收拾好书本,关上教室门,戴上耳机,自己走进食堂,打好饭菜,细嚼慢咽,然后去图书馆。
图书馆的老大爷总是穿着米白色的儒衫,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大背头,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喜欢听别人叫他老夫子。
李渔经常看书到深夜,有时候老夫子也会过来和他说天道地的聊一会儿,时不时有一些俏皮话儿蹦出来,两人一阵大笑。
距离晚上十点还有三分二十二秒,老夫子笑呵呵的走过来,盯着他瞧了一会儿,伸手捋白须,笑眯眯的问:“李渔,端午节,你正好十六岁了吧。”
李渔心头一荡,随即面带疑惑,说:“老夫子,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李渔喜欢和老夫子谈天论地,但从来不涉及私人的事情,更没有说过年纪c身世c甚至是姓名,老夫子怎么会知道呢?
不过转念一想,老夫子好歹也是学校的工作人员,如果想要了解一下他的情况,自然能够看到他的一些资料。
老夫子笑眯眯,一脸慈祥,说:“我给你说个东方朔的故事,怎么样?”
“好啊。”李渔虽然已经习惯了在班上被人排挤和冷落,但毕竟是个翩翩少年郎,也喜欢鲜衣怒马,美女在侧的众星捧月的感觉。
老夫子捋须一笑,说:“东方朔这个人的日常行为很滑稽,所以司马迁把他撰进《滑稽列传》里,除了行为怪诞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你知道吗?”
李渔嘟嘴摇头。
“因为他是个‘妖怪通’,《史记》里提到,某一天建章宫跑出了一只形状像麋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