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献之事向为积弊,曹允自然早就知道,而陈誉刻意回护周平也在他意料之中。陈誉籍贯南楚,与襄阳郡王c益阳侯等人平时也走得甚近,曹允早就觉得此人十有是楚党中人,今天一看当无差错。
曹允当下也不点破,只是肃然说道:“陈大人所说固是正理,但郭御史的推测也有几分依据。更加上李治生递上来的这份文书分说的甚是详细,我等既已收状听审,依律法却不得不立案查证。”
顿了一顿,便看着其余五人温言道:“此案涉及当朝一等侯爵,必须上达天听。按院内规矩,侯爷犯案当由佥都御史以上督办,再交陛下圣裁。众位大人谁愿当此重任?”
耿士廉和赵方裕都是明哲保身之身,此案被告是益阳侯府,早就不想牵扯其中,又对楚党极是顾忌,当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的向对方使了个眼色。耿士廉便拿了桌上寿州窑的白瓷茶杯在手中细细观赏,全神贯注,犹似守仁格竹;赵方瑜则低首垂眉,双目微合,宛如老僧入定。
陈誉却做出一副不辞劳苦的样子来,自告奋勇道:“本案苦主所求是多达一千六百顷的良田,被告是位高权重的益阳侯爷,实在是院里十年来最大一案,实在轻忽不得,不如便由我接了吧!”
“不可!陈大人虽然品级甚高,但平日与襄阳王府c益阳侯府常来常往的,怕是不便办这个案子。”郭朋毫不避忌,当即向曹允言道。
陈誉瞪视着郭朋道:“哼,郭大人难道是怀疑本官会贪赃枉法?”
郭朋却也丝毫不惧:“是谁在上朝之时见了襄阳郡王,每每夸口自己是南楚之人来?又是谁整天和王府侯府勾在一起?当众人眼瞎看不见吗?”
陈誉脸胀得通红,恼羞成怒到:“我自私下交友,触犯了哪条王法?郭大人就算再争,这案子你也办不得!你与楚籍官员多有嫌隙,难逃借机报复之嫌!”
郭朋也是怒上心头,浑忘了陈誉是自己上司,直愣愣站在地上大声道:“我郭朋一颗公心,天地可表!你楚籍官员结党营私,仗了襄阳王的势力,这些年横行霸道,我大晋义士哪个容得了你!”
“郭朋住口!你当真是莽撞糊涂,刚才混说的是什么?”曹允见郭朋渐渐失言,赶紧喝阻住了他。“好在是我等衙内同僚闭门议事,陈大人又是院中元老,自然不会和你计较,若是朝堂上你这般鲁莽,谁能护得了你?还不快向陈大人道歉!”
郭朋自知失言,不敢再说却也不甘心道歉,气鼓鼓的站在那里。
乔东篱看了一下周遭形势,见两位副都御使的这门“佛爷功”当真是非同小可,堂上吵成这样仍是定定的坐着浑若未闻,便赶紧站起身来笑着劝解道:“两位大人且住!陈大人勇担大任c郭大人自告奋勇,都是为了公事不辞辛劳,一般的公心无二,乔某实是佩服。但既然据两位所言,两位承办此案都有不妥处,不若便将此案交由乔某来办,以免再伤和气!”
曹允听乔东篱所言甚是妥当温和,且又入情入理,当下心中便有七分愿意。只是此人正乃当今皇上跟前的红人,刚立过大功又加上才入本司,并无办案经验,倘若有什么纰漏岂不会被皇上误认为自己有意刁难?当下微微点头,却又沉吟不语。
陈誉c郭朋见乔东篱这年轻人显然是因为没办过案子,不晓得此案中关隘,是以毫不犹豫的要来接案,却也都不言语。陈誉一则因此人圣眷正隆,又是襄阳郡王刻意笼络的对象,不远拂逆其意;二则因听好友米少均说乔东篱倒也受了襄阳郡王送的礼物,对楚党显然并无恶意,由这个无经验的少年来办此案,至少比任由郭朋接手要强,是以并不反对。郭朋心中想的却是陈誉毕竟是自己长官,硬要争未必争得过他,况且刚才激怒失语落了话短儿,也不好再争;这乔东篱既有锦屏赴义的忠勇,又有御前救驾的见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