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均匀的取下五六片花瓣,在一个盛满山泉水的白瓷盘中清洗了一下,便将花瓣递给了另一名宫女。另一名宫女也是轻柔的将几瓣蓝色花瓣展开,慢慢放入了乘着御酒的金杯里,然后捧起金杯,向着花魁本主襄阳王甘鹄走去。
原来依这洛阳牡丹佳节的旧俗,每年的花魁一经评出,便要采摘几片花魁上的花瓣放入金杯中,献给皇帝饮用,以示对九五之尊亲临牡丹佳节的尊重。而将花魁酒托献御前的殊荣,顺理成章的就属于夺得花魁彩头的本主了。
甘鹄此时志得意满,笑容满面的捧了金杯,一步步的向着皇帝走去,金杯内花香酒香四溢,几瓣亮蓝花瓣在杯面浮动着,甚是好看。晋王也甚是愉悦,斜倚在龙椅上,静候着甘鹄献上花魁酒。不一会甘鹄便走到了御座之前,躬身向前,双手将金杯高高举起奉至皇帝面前。晋王也是笑吟吟的伸出双手,来接这杯国色天香的花魁酒。
“陛下且慢!”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
晋王c甘鹄以及全场的权贵重臣们都是心中一惊:是谁敢在御前如此放肆?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儒雅俊秀的身影已经站起身来,立在坐席之侧,正是新任的七品御史乔东篱。
张仲文当即满面怒容的朝着乔东篱喝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御史,怎敢在御前如此失礼?”
柳国公沈勃已经忙不迭的离席而起,向皇帝请罪道:“禀陛下,这乔东篱久居山野不识朝礼,请陛下念在其阵前效力的忠义,相救微臣的大功,恕他失礼之罪吧!”
虽然看见皇帝c襄阳王以及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乔东篱却半点也不慌乱,也并不跪下谢罪,仍是不疾不徐的说道:“请陛下先听微臣一言,再降罪不迟。”
晋王沉着脸,盯着乔东篱道:“朕看你平素甚是沉稳谦和,不想今日却在御前如此失仪。你且讲来,但如没有什么妥当的因由,朕绝不轻饶。”
乔东篱微微一小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多谢陛下。微臣在武陵耕读之时,曾读过不少历代古籍。在一本前朝隐士所著的《西凉辑略》之中,却曾见过对这曼莫知牡丹的描述:书中称此花生于昆仑山南麓的危崖之上,蓝颜红蕊,清香远播,不仅甚是罕异,而且极难人工培植。此花的奇香据说闻之不仅无害,反而能提神醒脑,让人身心爽健,但如果浸泡在酒中却会产生一种剧毒,一旦有人误饮,恐有性命之虞。是以臣见甘王爷将曼莫知花瓣浸过的酒奉至御前,情急之下便发声阻止,却不想御前失宜,请陛下恕罪。”
甘鹄早在乔东篱发声拦阻之时就已心中不悦,听了他这番话后更是又惊又怒,冷声说道:“哼,想不到你貌似一介儒生,却有这满腹的旁门左道之说。老夫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些年对大晋也颇有微功,岂敢谋害陛下,犯下满门抄斩的逆天大罪?嘿嘿,陛下又怎会听你这一派胡言?”
乔东篱听了也不生气,仍是朗声说道:“甘王爷勿怪,微臣并未说您意图刺甲。但这曼莫知产自西域,中土向来少有人知,甘王爷虽然平素思虑深远,也未必就对此花有毒之事甚是了解。其实微臣家中这本古籍既不行于世又无所稽考,所言未必准确。但陛下为我大晋根本,我等做臣子的既然听闻有此一事,怎可坐视不理?”
甘鹄喝道:“还在胡说!老夫虽然不懂药理,但也知牡丹花不仅绝无毒性,而且有舒筋活血之功效,反是一味中药,入酒做羹都是绝无妨碍。你今日胡言乱语c诬陷忠良,老夫须饶你不得!来人呀,将这逆贼拿下细细审问,看是何人主使?”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盯着柳国公沈勃。
沈勃心中一惊,看来甘鹄这老狐狸是连自己也怀疑上了,唉,乔世侄平日那般知礼稳重,今日怎么会如此糊涂?难道此人是有失心疯不成?那却得请个好大夫帮他医治一下了——唉,他今日闯下这等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