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对井不干村的村民来说,是里程碑式的一年。因为今年的烤烟迎来了第一个大丰收。
1994年,政府开始规划大面积栽种烤烟,村里最好的旱地都在规划范围内,然而这年的烤烟栽种却不大顺趟。村里的旱地祖祖辈辈都是大春种玉米,小春种小麦,在村民的眼里,只有种吃的口粮,心里才踏实。于是到了大春栽种的季节,村民们种的几乎都是玉米,很少有载烤烟的。到了秋收,村民的发现,烤烟似乎确实挺值钱,载了烤烟的邻居并没有饿到,似乎平时的闲钱还相对要多一些。95年,政府吸取了前一年的经验,对烟农们大开方便之门:按面积给予烤烟栽种户化肥c农药补助;对新建烤棚的还有现金奖励和技术指导;强制拔除规划区种植的玉米,限令栽种烤烟;烤烟栽种技术推广落实到每家每户于是1995年,大部分村民都尝到了栽种烤烟的甜头。
到了96,村民的栽种烤烟的积极性空前高涨,部分村民还在规划区外额外栽了几亩。到了采摘烟叶的季节里,烟地里一片繁忙景象,拖拉机声c马叫声c人声汇成一片;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都是拉烤烟的车,每天都会那么几辆牛车c马车陷到泥塘里出不来,因为在这个多雨的季节,村里的土路耐不住如此多的车辆碾压,特别是村里少部分人还买了手扶拖拉机,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泥坑。村民们每天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家中,可是脸上却挂着期许和兴奋的笑容。
相比于其他农户,老黑家可以说是村里最忙的一家了。老黑的两个哥哥都上初中住校了,平时也帮不上忙,老李在栽种了四亩烤烟的同时,还在其中一亩烟地的空隙里种了大白菜。烤烟摘了三分之一的时候种上大白菜,等大白菜长出塘的时候烤烟也恰好快要采摘完了,二者互不影响,大白菜收获时恰好能赶上收稻谷的季节,能卖出个好价钱。
到了收菜的时候,老黑每天凌晨4点半就跟随父母起床去地里砍菜。夜里摸黑砍菜,手电筒照亮范围太窄,又亮又不怕风的臭石灯就恰好能派上用场,老黑就专门负责提着臭石灯给父母照亮。忙到6点左右,已经砍满了一小推车大白菜。老黑帮着父母把车推到村口的时候天边开始泛白,不用臭石灯照亮也可以看清路了。于是父亲母亲推着大白菜到镇里去卖,而老黑则先把臭石灯送回家,然后背上书包去上学。
母亲帮着父亲把小推车推到镇上摆开摊子之后就会回家来煮饭煮猪食。那时的猪不喂饲料,母亲剁上一锅老菜叶,用柴火灶煮熟,搅两瓢玉米面进去就成了。由于时间太赶,午饭就只能用一锅米饭碗炒白菜碗酸菜汤来勉强应付了。做好饭母亲把饭菜分作两盆,一盆放到猪食锅里炖着保温,然后带着另外一盆到街上和父亲一起吃。父亲母亲吃过饭后,母亲把大白菜分出一担另外占据一块地方摆摊卖,一直到所有大白菜都卖完或者是傍晚集市散场才回家。
老黑中午放学回到家,母亲炖在猪食锅里面的饭菜还是热的,简单的饭菜虽然谈不上美味,但是老黑吃得却是美滋滋的,因为里面有着幸福的味道。老黑吃完饭c喂好猪,到学校上完下午的课回到家中,这时父母通常已经卖完大白菜回到家了。此时是一家人最高兴的时刻,因为现在是清点一天收获的时候。老黑和母亲一起把一张张皱巴巴的零钞理平整,按照面值分好由父亲清点数目。通常一天下来能卖两百块左右,估算下来这一亩白菜能卖两千到三千块,烤烟今年也卖了七八千元钱,父亲农闲时候卖工也挣得两千多,家里养的两头猪年底也能卖个千多元,今年全家的总收入能到达一万五左右了。这一家人可从来都没有掌握过这么一大笔钱啊,一家人都如同在梦中,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天傍晚,老黑一家刚刚清理完当天的收入,准备吃饭的时候,村里的广播响了起来,村长广播里喊道:“根据烤烟收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