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二有些慌乱。他自己自是知道,已然是时日不多,毕竟上次和桦雪斗过后的伤,由于没有一个适宜的地点养伤,一直是在不断恶化。他知道这把名为冰魄的宝剑的厉害,也已是亲身体会过那冰寒刺骨的痛。更何况桦雪将他养在这里用作最后的屏障的爬虫已是全部清了出去,而她本身的状况也比上次他们交战的时候好了不少,好像她浪费在这元界的修为已然全数恢复。
剑气逼人,杀意肆虐。乌二已是冷汗直落,浸透在那腐烂的皮肉之上,又是一阵阵的疼痛。而乌二怀中的两条小蛇,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扭动着身子从乌二的怀中跃出,向着水缸的角落努力的游去,想要离桦雪远一点,再远一点。
桦雪看到那两条通体玄黑的小蛇从乌二的怀中蹦出,又见乌二神色慌张,伸出手去想要将它们捞回来,微微一愣,便想起来了这两条小蛇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于是,桦雪轻轻一笑,左手指尖蹦出一道半透的白色真气,化作一道风绳,将那两条小蛇牢牢困住,拉出了水缸。乌二见状,一下子慌了,伸手想要去将他们救回,却被桦雪的剑气死死压住,不得动弹半分。乌二愤恨的看着自己早已腐烂的双腿,责怪自己为何和桦雪当初一战的时候要祭出杀阵。七厄杀阵,非死即伤,他的血陨之阵,最后仍是反噬了自己,将那遍地血污中的数十种毒灌入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解开。
但他并不想死,或者说他还不能死。他还有珍视的东西,还有放不下的牵挂。所以他化为蛇形,钻出了那密室,又去到自己的阁楼里,带走了自己与那宫女所孕育的孩子,强撑着一口气去到了冯丞相的家里。
他也只有这里能去了。他也只剩下还中着自己的蛊毒的冯丞相还能够投奔了。他生平第一次和人请求,生平第一次和人妥协。他答应冯丞相,他在这里修养,只要元气恢复后,他便离去,并且允诺解除下给冯丞相的蛊毒。唯一的条件就是,给他一片栖身之地。
可他还是没有想到,冯丞相中了自己的蛊毒这么多年,身体早已是一具空壳,只是靠着一点执念支撑着活着。当那日夜晚,他忽觉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自己的肺腑中传来,紧接着吐出大口大口腥臭的黑血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反噬了,冯丞相也已经死了。他已是处于弥留之际,随时都有可能咽气,在这阴暗的地窖里安静的死去,随后被自己养来吸取土地灵气的爬虫蚕食掉。
但他放心不下他和那宫女孕育的两个生命。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尝到感情的味道。那种唤做男女之间的依恋之情,那种唤做父子之间的爱怜与不舍。从前他总听那些仙士们提起,看着那些相依相偎的男男女女,他总是嗤之以鼻。可当他真的也身处其中的时候,他才忽然间明白了,那真的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那真的是他一生中最为快乐,最为幸福时光。
甚至说,他无聊的生命忽然间就有了意义。
于是,他再一次向人请求,借着水的浮力将自己的身形挪成跪姿,以自己一只残存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抬起头来,望向桦雪:
“放过它们。我请求你。”
两行清亮的眼泪从他浑浊的眼中流出,划过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滴落在水中。
桦雪却是粲然一笑。她摇了摇头,轻轻开口,再次问道:“那个毒,到底有没有解药?”
乌二却是无法回答。毒不是他做的,真正制成那个毒的人,是大哥。他张了张嘴,想要想出什么好的借口来蒙骗过去,却忽的想起,那名挡在代阳墨身前名唤兰泽音男子,似是对毒术有几分研究。若是他们还没有解开那毒,就说明一般的理由无法蒙混过关。于是,他只得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毒不是我做的。至于有没有解药,也只有大哥知道。”
桦雪挑了挑眉。这个答案并不出乎她的意料。毕竟兰泽音为了保护她去研究了毒术,他既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