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棋盘里黑白交锋,恰似他们的身份与立场。明面上是和平共处的相互依存,暗地里,他们是最亲密的敌人!
“希望皇上能拼尽全力!”东方未明捏着手中的棋子,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他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泛着微微的青白。行伍出身的东方未明,行如风,坐如钟,浑身上下透着主帅才有的威严。极是好看的剑眉之下,一双凤眸不带一丝情愫!
“皇上可知一句话?”东方未明捋着袖口。
赵靖落子,“愿闻其详!”
“不知敛,不知守,必会得而失之,望而不得!”东方未明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赵靖聪慧,心中隐隐觉得他有所指,可又不知他具体指什么。顿了顿,赵靖捏着手中的棋子,瞧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子,抿唇低问,“朕不懂!”
“近距离的欢喜,总会有瑕疵!”东方未明的棋子落下,当即覆了赵靖的大半江山。
他慢条斯理的捡拾着属于她的“残部遗骸”,面上仍是无悲无喜,“皇上身为九五,乃是大夏的主宰,若是对一件事或者人太过专注,难免会失了本性生出软肋!软肋为何物,皇上应是最清楚!”
昔年留子去母,去的不也是赵靖的软肋吗?
赵靖呼吸微滞,却是不动神色的下棋,“朕明白,朕不会玩物丧志!”
“不要太过专注,是皇上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东方未明瞧着棋盘上的棋子,冷不丁蹙眉。他拿捏着手中的棋子,竟有了片刻晃神。
“朕知道,仲父是为了朕好,朕也明白仲父的意思!今儿是朕太过固执,受了丞相柯伯召的蛊惑,非要出头为江北百姓筹粮,是以遂了丞相和太傅的心意,得罪满朝文武,乃至皇亲贵胄!”赵靖终是落下最后一子。
她抬头望着不改颜色的东方未明,“但朕已经错了,仲父也只能让朕错到底!朕与仲父是一条心,在对付齐家的心思上,朕比不上仲父的筹谋,但朕很清楚仲父与朕的唇亡齿寒!”
东方未明长长吐出一口气,终是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里。他抬头看她,眸中意味难明!
“朕少不更事,受人蒙蔽蛊惑,给仲父添了不少麻烦,但朕为了江北之事,朕无愧于心!”赵靖低眉望着棋盘上的棋子,“仲父,您输了!”
是输了!
东方未明大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赵靖竟然会以退为进。方才还以为是大获全胜,谁知竟是她的引敌深入。弃车保帅之后的反扑,杀得他措手不及!
他给赵靖上了一课,赵靖也给她摆了一道。
“人果然是不能得意的,得意忘形便是输!”东方未明望着棋盘上的黑白分明。
“这些都是书上所述,乃是古人的智慧,与朕并无多大关系!”赵靖坐得极为端正,就像是聆听教训的好学生,那副恭谨的姿态透着几分孤寂和落寞。
可眼睛里,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倔强和坚强。
这个微微挺直了腰杆的小女子,因他扛起了本不该属于她的江山社稷。而今她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他的赐予,是他让她成了大夏的帝王,背负着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争!
“这两年朕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去翰林院!”赵靖抿唇,笑得恬淡,“那些书是朕的宝贝疙瘩,朕废寝忘食每日都看书,每日都练字。朕知道天下有仲父,朕也明白朕没有能力,所以朕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仲父一直护着朕,朕铭感五内,朕并不想去招惹是非,然则有些事就算朕愿意避开,未见得那些人就会放过朕!”
“朕不知该如何是好,仲父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朕身边,朕又有什么法子呢?仲父,朕觉得很累,朕不想当皇帝!”
说到最后,她微微垂下眉眼,长长的羽睫垂落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