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默宸没再问她什么，却站直了身体，在月光和主卧传过来的灯光的混合下，定定地看着她。

    看了好一会儿，他伸出手，轻轻地在她的侧颈，开始轻抚。

    联想到她刚刚是在想楚寒，凌默宸又曾经因为他认为她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而差点几点掐死她，许若瞳还以为，凌默宸这是又想要对她怎么样了呢。

    所以，她吓得抖了一下。

    然而，凌默宸的动作却很轻，轻到似有若无。

    若非他的手掌有热度，许若瞳简直不能感觉到那种轻抚。

    他的手沿着她的侧颈慢慢地滑动，到了锁骨，然后在那里轻轻地摩挲。

    许若瞳壮着胆子地抬眼看他，发现他的眼神虽然谈不上很温柔，但是并没有让她害怕的阴戾。

    于是，她放松了不少，甚至不自觉地尝试着想要从他的眼神中，去猜想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凌默宸的眼神带着一种专注与疑问，那神情，就仿佛一个盲人，正在尝试着用手指代替不能视物的眼睛，去细细地感知面前的事物。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他那双美丽而明亮的黑瞳，正随着他的手掌，在她的肌肤上慢慢地游移。

    如同闪电突然间照亮大地一般，许若瞳在这一瞬间，突然窥见了凌默宸的心灵世界——正如她在猜想和感受他的心理世界一样，他其实也在试图了解她的心灵世界。

    许若瞳的鼻子，突然有些酸了。

    她很难清楚地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一直以来，她与凌默宸的关系都不是一种平等的关系。

    在凌默宸的面前，她总是被压迫着屈服的那一个。

    她觉得她在凌默宸的面前，与一只小虫或是小鸟并没有区别。她的存在，只是为了要逗凌默宸高兴。而凌默宸只要想，就随时可以捏死她。

    然而此刻，她突然觉得凌默宸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对他平等的生物，试图来了解她。

    她鼻酸并非是为了可怜自己，而是她觉得，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可能就误解了凌默宸这个人。

    虽然这种误解的确是事出有因，是因为凌默宸对她做过的种种，但也与她自己从未尝试过换位思考有关。

    凌默宸说他恨她，她就一直只是想要知道他为什么恨她。却从来不曾反过来地想过，如果她的存在的的确确曾经严重地伤害过凌默宸，那么，他对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或许真的就不能算有多过份。

    至少，他除了打击她，其实更在许许多多的其它方面，帮助过她。

    他可以忍下对她的恨而帮她，那她呢？

    更多的时候，她表面上对凌默宸是服从的，但其实更是冷漠的。

    她对他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地感激过，不管凌默宸帮过她多少，只要凌默宸又对她有一点不好的，她的那些感激，立马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下了对他的怨愤。

    她鼻酸心伤，是因为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是个挺忘恩的人。至少，她是个恩怨不怎么分明的人。

    凌默宸又靠近了她一些，许若瞳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温温的热力了。

    “你有些难过了。为什么？”

    凌默宸的语气带着疑问，却完全不似往常的那般带着强硬的质问。

    许若瞳抬起了头来，她有点想对他说“对不起”，然而，因为许多难以言明的原因，她又说不出口。

    终究，凌默宸与她的关系太过不寻常了。

    话虽未出口，但她看向凌默宸的眼神，却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或许正因为人时常会有口难言，所以，上帝才给了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成为可以彼此窥视心灵世界的窗口。

    凌默宸将烟头弹着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