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潇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屋顶,旧旧的蜘蛛网悬在檐角,黄昏的余辉映照着点点青灰,却照不进柳潇那黯淡的眼眸。
“活着回来了么?“,柳潇自嘲的笑了笑,家是真的温暖,一间房一张床便是港湾,自己只需要安安心心的躺在床上享受生活的平平静静,哪管家外的纷纷扰扰。
现在顾家的人不在了,只剩下一只败狗灰溜溜的单独跑了回来,后面没有跟着那个白瓷般扎着羊角辫怯生生的说着“哥哥,不哭“的小女孩,两只碰撞在一起的拳头也不见了另一只。
不该死的人死去了,该死的人却活了下来,可笑的是活着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
死,死的不清不楚,活,活的不明不白,不过活着就好,活着就能让别人死的不清不楚,活着,为了那些不希望自己活着的人好好活着,然后让他们哭,让他们,去死!
柳潇的瞳孔变的更黯淡,那是对别人生死的漠视,而在柳潇的左瞳孔内一丝赤红色的光诡异的一闪而逝。
从此天地间少了一个醉生梦死的纨绔,多了一个隐匿在黑暗里收割生命的影子。
柳潇下了床,对于自己恢复如初的身体漠不关心到底是为什么,就像不关心自己的记忆里为什么无缘无故多出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
怎么来的不重要,有没有用才是需要关心的问题。
而恰巧这些东西用得着,这些东西是教他怎样去成为一个行走在阳光与黑暗边缘的影子,柳潇想成为这么一个影子,他更有条件成为这么一个影子。
首先他“死“了,死在了那场埋葬灵魂的冥火中,这世界上没有了柳潇这号人,束缚他命运的线没了,没了牵挂,没了羁绊,更像一个孤魂野鬼。
其次,他再一次觉醒了,而觉醒的恰恰是隐类中的影系,对此无需怀疑,柳潇的血液与脉络中灰色的影灵力正在不住的奔腾,青色的风灵力缩在角落,充满了畏惧与服从。
不仅仅是这样,他的记忆里有着有关影系这项能力他所应该知道的全部东西,柳潇对于自己的记忆再清楚不过了,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哪知道这方面的知识。
不过柳潇不在乎,他能活着回来本身就是一件诡异的事情,再诡异又能怎样,把自己祭祀给魔鬼?成吧,等我做完我想做的,爱怎样怎样。
现在自己死了,死人是不能在人世间活动的,那么首当其冲的是自己必须另找一个身份,容貌无需担心,他的脑海中有改天换面的方法,不过还差几样东西罢了。
柳潇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夜幕降临,在那不见希望的黑暗中,柳潇别的没有学会,他学会了忍耐,学会了让心怎样变硬。
日将西沉,月渐东升,天变的越来越黑,屋外的喧闹声逐渐减小,当蛐蛐开始奏响黑夜的乐曲时,柳潇站起了身,紧闭了几日的门被推开了,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柳潇闪了出来,他熟门熟路的避开了自家的耳目,在柳家一处不知名的院落翻了出去,这就要归功于柳潇先前贪玩为了避开宵禁所想出的法子了。
柳潇在落下去的一瞬间,在头上套上了个黑色的斗蓬,沿着少有人烟的道路走进了柳家的坊市。
柳家长青商铺,柳潇打量着这间自己以前常来的商铺,记的好多讨女孩子欢心的小玩意儿自己就是从这里淘来的,可惜时隔数日,却是物是人非,昔时的鲜衣怒马现在看来却是个笑话。
柳潇走进了长青商铺,没有想像中的人声鼎沸,这里何止是不热闹,根本是冷冷清清,这与柳潇印象中人满为患的长青商铺大相径庭。
各处柜台稀稀落落的有着二三人,售货的店员懒散的靠在柜台上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或是百无聊赖的抠着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