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栖梧山。
夜幕中的山林里间或有小动物发出微细声响,证明这座山并非全无生机。空气带着夏夜特有的燥热,而高天之上,浓厚沉郁的乌云正无声地积聚着力量,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降下一道可怕的惊雷。
栖梧山是什么时候变成一座人迹罕至的荒山,至今似乎已无人知真正缘由,但栖梧山山体上那道可怕的裂痕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世人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可怖的事情。
清脆的声音在林间响起,那是有人在落叶之上行走,早已枯萎发脆的叶在那人脚下开裂,化为碎屑。
来人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下,在黑夜中若不是仔细看一般人几乎找不到与夜幕的分界线,如同水入汪洋,一叶归林。
他的脚步不急,没有任何急躁的成分在里面,相反却很平静舒缓,给人一种从容的感受。
但他所到之处,原本还有的些微虫鸣鸟叫瞬间消失,如同有人下了命令这些生灵保持肃静一样,很是诡异。他走过的地方,一种无法形容的死寂散播开来,掩盖住了一切。
他登上山顶。
此时是子夜时分,山顶上因他的到来而静悄悄的,狂风舞动,在衣袍上带起涟漪般的波动,袍摆在夜色中翻飞如黑鹰。
他闭上眼,轻声说:“我回来了。”
这一刻,空气中似有一道涟漪散开,瞬息间笼罩了四野,世界的一丝一厘尽入心中,风掠过树林发出的尖啸,小动物在树林之中细碎的窸窣,山涧细泉涌动的清响,还有他自己的心跳
他闭着眼,却能感受到万物。
“这么多年了,我就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离在世间”他似是在喃喃自语,“我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了最初的。”
“可是你却不在了。”
自然没人回应他的言语,只有微凛的山风与他作伴,四下寂寂的,听不见一点声音。
“多少年了,我走过无数地方,看过无数次的日升日落,可这个世界和你我当初刚认识时并无区别,你曾和我说一切总会好起来,但我实在看不到这有什么希望现在我只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来结束这可悲的循环。”
他忽的睁开眼睛,眼里是冰冷的怒气。
这一刻,天穹之上,一道苍白的闪电猛地撕裂了漆黑的夜幕,片刻之后沉雄的雷声响起,积蓄已久的威势瞬间释放。
高天之上,暴雨倾盆如天河洞开,仿佛开天辟地。
远处,有座城在风雨中微微战栗。
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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