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珠又歇了一会儿,才有了些力气,再说:“我们去告,反倒逞了她的意,中了她的计,到时她反说是宁王出去风花雪月、饮酒作乐,出了意外却将脏水泼到康王身上,反告我们用心险恶。待她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人证物证证明王爷是自找的,纯属是一场意外,然后在王爷头上套上皇上生病期间找乐子,是不大为孝的帽子,届时王爷白受了罪,还落得一个声名狼藉。”
李雪珠还有更深的一层忧虑,宁王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救回来了也没有了前程,底下见风使舵的官员难保不会倒戈。以顾幽赶尽杀绝的手段,必会借此联合倒戈的官员陷害宁王,查出什么贪赃枉法,又或者谋反忤逆等大罪,将宁王置之死地。
李家与宁王绑在一条船上,宁王府倒了,她的娘家也完了,她刚生出来的孩子更是前途未卜。大皇子一家的下场,说不定就是他们的下场。
程夫人身为相国府的当家夫人,当朝二品诰命夫人,政治敏感度极高,被李雪珠一说,也想到了这一层。
程夫人除了李雪珠一个爱女,还有三个儿子,以及孙子孙女。这时候,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你快把这件事派人跟你祖父和父亲说一下。”
“母亲不必着急,祖父为官大半辈子,孙女能想到的事他也能想到。只是大势已去,祖父能力再强也难以力挽狂澜,我必须去助祖父一臂之力,为宁王府,也为李家度过这一大难关。”
程夫人终于不再相劝,这已经不是关乎个人的事了,而是关乎于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身为母亲,不止一个孩子的母亲,她能做的唯有让人熬上热汤,车上多放被褥,尽量让女儿少受些罪。“孩子,母亲就留在王府,帮你看着家,看着小世子。”
“有劳母亲了。”李雪珠感激地对程夫人说。
家里有程夫人看着,她更能放心去做一些能做又必须做的事。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女儿,说什么劳不劳的。娘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过来时跟你祖母打过招呼了,有你祖母坐阵右相府,出不了乱子的。”
李雪珠闻言,就更加的放心了。
李雪珠刚生完孩子,精神不继,这时候不能再喝参汤,只能喝一碗鸡汤提神。她躺在软椅上,被人抬着上了舆车,一路往皇宫而去。
“什么时辰了?”李雪珠有气无力地问道。
沐雨回道:“卯时了。”
“让车夫快一点,须在百官开朝前赶到。”
“殿下您的身子……”
“不要管我,有多快就让车子跑多快。”
皇宫大门在卯时打开,百官列队入宫进殿,皇帝会在卯时二刻上殿。
皇帝现下病了,朝事由中书省暂理,百官上折后,中书省会将重要的折子递给皇帝过目。
李雪珠必须赶在康王一系向宁王发难,在他们呈上诬蔑宁王的证据与弹劾前赶到皇宫,见到皇帝。一旦所有证据都展现在百官面前,惊动了皇帝,在“铁证如山”面前,她就没有回天之力了。
摇晃的马车让李雪珠极为不适,刚生完孩子后的疼痛,虚弱的眩晕,无一不折磨着她。李雪珠用意志力保持着清醒,一再地要求车夫加快速度。
绝不能让顾幽得逞!
一旦宁王被铁证如山,康王就洗脱了所有嫌疑,成为唯一有资格问鼎皇位的继承人。
谁都可以做太子,将来谁都可以坐上那个位子,唯独康王不能!
李雪珠目中透着阴厉的冷芒与恨意。
宁王昨晚出事,应该早已传遍京城,现在正是大家对宁王最为同情的时候,她刚生完孩子就被抬着进宫,更能引起别人的怜悯。
将宁王的惨,她的悲惨展示给大家看,才能得到更多的怜悯,也能更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