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落叶纷黄,经不起一点风吹,就都纷纷落下,旋转飘飞,一如残败的蝴蝶挥舞最后的青春,来跳,这最后一支舞。
化作春泥更护花,这是落叶最后的宿命。
然则落叶至少在完成它的既定宿命前能有一舞之展。
而她呢?
唐语沫的视线从窗外移到那双全无半点知觉的腿上,眼眸不由一阵阵黯然。
她不由得想起昨天,她主动问楚亦凡之后的事——
楚亦凡一听唐语沫正儿八经地喊他一声“楚医生”,他就知道大事不妙,有些事想来是瞒不住的。
只是慕凌炎那边,他的眼神又下意识看向慕凌炎。
“楚医生,你就正面回答我,我的腿到底是不是瘫痪了,这辈子也不能走了呢?”唐语沫也终究是来了气,声音拔高。
“语沫——”慕凌炎心焚地喊了一声,听着唐语沫这一字一句冰冷如刀的话,心颤抖不已。
“楚医生!”唐语沫却是不理慕凌炎,一双眸子只盯着楚亦凡看。
楚亦凡头一次被一个女人盯得毛骨悚然,还是一个面容柔弱的女子。
“嫂子,这个,要等进一步的检查才能下定论的,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了。”楚亦凡圆了圆话,尽量说得稳妥温和。
“难道你每天做的都不是检查吗?我只是要一个明白而已。何必兜兜转转呢?”唐语沫显然不接受楚亦凡的话。
“哎,我也实话说了吧。这确实未能下定论的。也许是暂时性知觉失觉,也许是永久性。你的脚踝虽然是粉碎性骨裂,因为抢救及时,假以时日是不受影响的。还记得嫂子的养母朱佩兰吗?她不是也是跌落电梯,昏迷好些日子,然后醒来后也是下半身瘫痪吗?现在不也是经过治疗,也能行走吗?现在医术这么发达,嫂子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楚亦凡一番话说得伶俐漂亮,安抚唐语沫。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唐语沫起码能接受一点,遂点点头,向楚亦凡致谢。
“嫂子,不客气啊,不客气啊。”楚亦凡一番好抹汗,随口叮嘱了几句,寻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再待下去啊,他肯定得少活几年了。
楚亦凡离开之后,唐语沫和慕凌炎两人相对无话,唐语沫抿唇不语,垂眉敛睫,心里汹涌着一阵一阵的悲凉沧桑之感。
慕凌炎凝视着唐语沫,亦是知道这番打击对她有多大。
慕凌炎坐到病床上,将唐语沫轻轻揽入怀中,柔声劝慰道:“沫沫,同我说说话吧。嗯?”
唐语沫用手肘轻轻顶开慕凌炎,将自己的身子从他怀中滑出,语气清淡无波:“我没什么想说的。”
“语沫,你这是作什么?亦凡不是都说过吗?再未进行进一步检查之前,谁都不能轻易下结论。双腿一时失去知觉,就非得是瘫痪了吗?”慕凌炎睇着唐语沫,声音拔高,只是想让她振作起来。
“我没事,我很好。”唐语沫却是看也不看慕凌炎一眼,随口胡诌了一句。
这世界上最骗人的话就是“我没事,我很好。”越说是越欲盖弥彰。
慕凌炎被唐语沫这副样子深深刺痛,心脏疼得好似百剑穿心,蓝眸淬着最伤痛的目光。
他将唐语沫的身子掰正过来,让她直直面对自己,沉声喝问道:“唐语沫,就算双腿瘫痪了又如何?你要去寻死寻活吗?”
唐语沫双手用力想掰开慕凌炎的钳制,却发现根本撼动不了,她只好作罢。
无谓的挣扎,只会让彼此都伤痕累累。
唐语沫抬起头,迎看慕凌炎的目光,她的声音依旧是平淡得让人绝望,“我不死,这一条命好艰难才保住的,我又怎么会寻死呢?瘫痪了不如何,不过是悲沧一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