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云冷眼瞧看,就感觉桌下清河在微微的拽着自己的袖子,看了眼清河桌下指的方向,就看见柳巍山手握着酒杯搁在桌上抖个不停,耸着肩眼皮耷拉看着皇上的方向,柳淑柔得皇上喜欢,可他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是惊喜欣慰和得意,相反的流露出的更多的是慌张。
慌张?女儿在宫中得宠,还怀有皇嗣,柳巍山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为什么会慌张呢?江起云还没来得及细想,清河“呀”了一声冲江起云使了个眼色:黎王起身出去了。
江起云看着黎王青色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便准备起身跟出去,清河却伸手按住江起云准备起来的身子,看了眼皇上轻声说道:“这种时候你就不要离了他的视线了,我去吧。”说着伸出手在江起云腰间摸索了一下,将那块白玉珏握在手心,唤来宫人扶着自己出去醒酒。
腊八的月斜斜的挂住,月色浅淡,不同于殿内灯盏通明暖气酒香,殿外清冷空气中隐隐还有一旁松枝和淡淡的梅香,清河回过头看着殿内灯亮昏黄,众人举杯相庆展颜欢笑,一瞬间竟有在看画中的错觉,画中幻境不知何时瞬间又幻灭,自己站在画外看着画中宴宾客欢庆饮不知何时终究烟消云散。
想着清河不禁摇摇头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感觉自己是画外人,无论是殿内欢声笑语,还是殿外月冷风清,都是大秦滚滚奔涌向前,绝不是一两个人以自己之力能控制的,裹挟着无数人,即便是想袖手旁观但也身不由己牵扯其中,能保全一二已是万幸。
身边的宫人见清河一会表情静默一会又勾唇浅笑,以为是清河的酒意上来了,出声问道:“郡主,到旁边的暖阁中,命人备上碗醒酒汤吧?”
清河看了眼旁边路径出的漆黑,黎王还没回来,欣然应允。暖阁内热茶热毛巾醒酒汤一应俱全,清河被伺候稳妥后退下众人身边只留下一个宫人站在后面,倒觉得这里比殿内自在许多。
微微阖住眼,静听门外的动静,良久阁前似乎有脚踏的声音由远及近,清河站起身走到窗边,伸出手轻推,果然在远处看到了那抹青色身影。
清河拎起裙边走出阁外,宫人悄声跟在身后,清河微微撇过头吩咐道:“我同王兄说会话,你先回去伺候吧。”
宫人走开,清河便迎着黎王走上去,笑意盈盈。
黎王从远处脚步不慢,双手伸到颈后摸着衣领一路顺到胸前拽了拽,而后又伸直小臂用另一只手理着衣袖,注意力集中完全没发现对面有人走过来,直到被人拦住去路,定睛一看才发现清河,这才停下脚步笑着说道:“清河,你怎么在这里?也出来醒酒吗?”
清河不答反问:“王兄这是从哪回来,怎么看上去行色匆匆?”
黎王刚行色匆匆的模样已经完全看不出来,而是摆出他一贯的温文尔雅的姿态,如竹般的手指指了指大殿,浅笑道:“今日是家宴,不好离席太久,这才赶着回去。”上下敲了敲清河,打趣道:“今日的酒好,看来就连清河也贪杯了。”
清河也不想离席太久惹人注意,直截了当,“今日的酒确实是难得的佳酿,清河也喝了不少,只是清河在这不是为了醒酒,而是专门为了等黎王兄。”
清河的话说完,黎王的脸上仍是带着笑,但其中却多了几分防备的意思,就见清河的手握着举到眼前,五指微张从掌间落下一枚物件,正是那枚打豁刻字的白玉珏。
黎王看见那枚白玉珏是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这自然瞒不过近在咫尺的清河,清河的眼神似钢刀一般从黎王的面上一寸一寸的刮过,黎王的反应似乎太大了些——他呼吸加重,鼻翼微张,眼中已有红丝泛布,脸上虽是笑意但却僵硬至极,眼神紧紧的盯着清河手中的那枚白玉珏,甚至颤抖的伸出手来,却又在中途用力的缩了回去。
清河没有放过黎王的这些反应,眼神微眯,黎王眨了眨眼,用力的移开目光投向一旁的地上,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