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飞进来的蝴蝶落到了齐格菲尔德的手背上,它不停地扇动翅膀,仿佛是在说:“快走吧,快走吧。”
“好漂亮的蝴蝶啊!”齐梦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抓,然而蝴蝶却翩翩而去,很快便消失在父女俩的面前。
“豆豆,我们走吧。”秦雪站在卧室门口冲女儿招着手。
“老爸,记得明天去接我。”齐梦在父亲脸上甜甜的亲了一口,便蹦蹦跳跳的离去,只是她并没有看到就在自己转身的一瞬间,一滴眼泪便溢出了父亲的眼眶。
耳边听着妻子和女儿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齐格菲尔德的思绪便回到了遥远的从前,从卡尔扣动扳机,到自己流亡四方,再到生活在中国的这些年,一幕幕往事犹如电影回放,如汹涌的波涛般冲击着他的灵魂,他突然感到一丝恐惧,因为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离开和平的生活,而那个黑暗的世界却又有着太多的尔虞我诈,他并不惧怕死亡,但是却不愿意活在一个令他感到痛苦的世界里。
“我真的应该回去吗?”齐格菲尔德又一次痛苦的问着自己,从儿时起,每当听说父亲当年与亲人生离死别的凄惨故事时,他内心深处更多的是一种同情,然而当几乎同样的遭遇发生在他自己身上时,他却发现这是一种足以令人崩溃的痛苦。
一群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在这一刻悄然浮现在齐格菲尔德的脑海——伊万c德米雷尔c特蕾希娅c斯特凡妮c小龙c李伟c赵大妈这些人的命运都与战争紧密联系在一起,有些人正在沦为炮灰,而有些人即将成为奴隶,而若想让这些人永远摆脱战争的摧残,那就必须有人付出牺牲。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齐格菲尔德露出一丝苦笑,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
门铃响了,走进来的是柯尔特,他手里提着一袋衣物,黑色的袋口被胶带封得结结实实,或许是由于紧张的缘故,他的手还在发抖:“您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们既然是夫妻,那就应该坦诚相待。”齐格菲尔德从柯尔特手中接过了袋子。
“戴维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是他希望您立即启程,否则一旦发生意外,您恐怕后悔也来不及了。”柯尔特说。
“要是我听了他的话,那么别人大概会以为我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胆小鬼,所以我不能一走了之,而且有件事你必须告诉他,我已经接受了张志刚的邀请,明天中午去赴宴。”
“将军先生,您疯了吗!”柯尔特目瞪口呆的看着齐格菲尔德:“这种事情换做别人躲还来不及,您怎么偏偏要去自投罗网?”
“第三帝国的将军多得是,但是齐格菲尔德只有一个,而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但是”
“没什么但是了,”齐格菲尔德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小雪快回来了,你赶紧走吧,明天中午和我一起去见张志刚。”
柯尔特看到齐格菲尔德态度异常坚决,也只好转身离去。齐格菲尔德转身回到卧室,将袋子里的衣物放在了床上,然后便静静地等待。
夜幕渐渐笼罩了中州大地,秦雪缓缓走上楼梯,每走一步,心头便陡增一分焦虑,丈夫到底想做什么?会不会对自己坦白真实的身份?或者逼着自己做同伙?她无法找出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任凭思绪狂奔在忧伤的心房内。
终于走到了家门口,房门没有上锁,客厅没有开灯,只有卧室的门缝里投出一道孤独的光。秦雪推开门,又关上门,接着又想推开门,却感到手脚冰冷不听使唤。她想哭,却没有眼泪,只盼着上天能开一扇门,让她回到那些幸福甜蜜的从前,再不要忍受此刻的折磨。
“你回来了。”卧室里传来了丈夫温柔的语调,“豆豆听话吗?”
“我已经安置好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秦雪靠在门口,双腿软绵绵的。